容珮犹疑着道:“皇家向来正视钦天监之言,也怪不得皇上。并且当时候十三阿哥刚离世,皇上内心不好受,又听了田氏的诬告之词,不免内心过不去,才冷淡了娘娘。”她叹口气,无可何如道,“可皇上就是皇上,除了娘娘让步,莫非另有别的体例么?”
容珮看她这般冷酷,全然事不关己似的,也不知该如何提及了。容珮听着外头的叩求声,满目焦灼:“五阿哥孝心,听着怪不幸的。皇后娘娘,这个事,怕只要您能求一讨情。好歹,别让她们苦着愉妃小主。”
如懿的神采非常安静,好像日光下一掬静水,没有一丝波纹:“刑部做事周到,又人证物证俱在,臣妾也会动了狐疑。只是臣妾更狐疑的是此事过分刚巧。田氏母子已经死无对证,扎齐的确是海兰的远房侄子,可也一定就真的忠于海兰。如果真正忠心,咬死了不说也罢了,他倒是一用刑就招了,还招得一干二净。如许的人,一点点科罚能够吐口,那就有的是体例让他说出愿意的话。”
那一字一句的惊心动魄,难以从字里行间去寻出它的疏漏。如懿细心聆听,俄然问:“杀了田俊灭口?为何畴前不杀,要到此时才杀?”
伶仃的感喟如傍晚时满盈的烟色,天子沉声道:“这件事,朕必然给我们的孩子一个交代。”他靠近一些,握住她的手道,“到用晚膳的时候了,朕本日留在翊坤宫陪你用膳,可好?”
天子的唇角衔着一丝苦涩:“是么?如懿,曾经朕幼年时,也很信赖身边的人。信赖皇阿玛至心疼爱朕,只是忙于政务得空顾及朕;信赖朕身为皇子,永久不会有人轻视朕。朕曾经信赖的也有很多,但到厥后,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容珮正要说话,俄然定住了,侧耳听着外头,失容道:“这是五阿哥在叩首呢。他倒是甚么也不说,可这叩首就是甚么都说了。五阿哥是在求皇后娘娘保全愉妃小主呢,可现在这情势,他开不了这个口。”
天子蹙了蹙眉,道:“朕一早获得刑部的上疏,说田氏之子田俊于前日俄然非命家中,是被人用刀刃所杀。找到他的尸身时,在他身边发明一枚女子所用的金丝镯,像是打斗时落下的。因田俊身份特别,他母亲田氏牵涉宫中之事,本地官府为求慎重,便上报了刑部。刑部派人去看时发觉这金丝镯像是外务府的手工,便不敢怠慢,忙找了外务府的记档,才发明那是愉妃的东西。而杀人者也很快被找到,恰是愉妃的远房侄子扎齐。扎齐一用刑便招了,说是愉妃如何教唆他杀了田俊灭口,又说愉妃曾教唆他让田俊下狱,以此威胁田氏在宫中残杀皇后季子,便是我们的永璟。”
慎刑司日日传来的动静却一日坏于一日,不过是本日是谁招了,明日又是谁有了新的干证,逼得海兰的景况更加宽裕。终究到了前日午后,天子便下了旨,将海兰挪去了慎刑司,只说是“从旁协问”。
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一并糊口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从养心殿到翊坤宫并不算悠远,但是到头来,倒是他来问一句:“可还好么?”
“十三阿哥才走,令妃不顾着皇后娘娘悲伤,也不顾尊卑高低么?这么点眼!”
天子头痛不已,扶着额头唏嘘道:“如懿,朕的儿子中,永琪的确算是出类拔萃,哪怕朕不宠嬖愉妃,也不得不偏疼永琪。但是如懿,莫非就因为朕偏疼了永琪,才让愉妃有觊觎之心,想要撤除朕的嫡子来给永琪铺路么?看了这些证词,朕也会迷惑,愉妃固然不得宠,但的确和顺寂静,循分守己,也从不争宠。可就是因为她从不争宠,朕才想,她内心要的到底是甚么?不是繁华,不是繁华,还是朕看不透她,她真正要的,是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