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嫔觑着嬿婉浑身湿腻腻的模样,满脸体贴之意:“令妃落水,得好好养一阵子才好。皇上,您承诺了臣妾一起用晚膳,时候不早,我们早些归去吧。”
而嬿婉,却因着这两次宠幸,实实有了身孕。
春婵吓得两腿发软,她冒死逼迫本身平静下来,尖声呼道:“拯救!拯救啊!”
如懿苦笑:“本宫想获得的毕竟难求,还不如暂守本身所能有的。”
嬿婉一滞,未语,泪却潸潸而落,楚楚不幸。
江与彬传来这动静的时候,茜纱窗下滤来浅橘淡金的骀荡春光,温馨地落在螺钿小几上新折的一捧尺多高的残暴海棠枝上。花开如流波碎锦,倒是无香,极是雅静。
这一年初冬,和敬公主璟瑟与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自蒙古返来,回京探视天子,暂住京中公主府。和敬公主乃孝贤皇后嫡出亲女,职位尊崇。她边幅深肖孝贤皇后,生性俭仆,不喜妆饰,大有亡母之风,深得天子宠嬖,宫中亦无不畏敬。
嬿婉想了想:“阿谁家伙,如何了?”
穷途末路,大略如是。
目睹得由夏入秋,由秋至冬,嬿婉坐困愁城,整天无法,却也不得其法,只见得人也蕉萃了下去。
天子脚步一缓,却未出声。龙袍的一角拂过深红色的门槛,旋起浅金色的尘灰,将他身影送得更远。嬿婉绝望的泪坠落在飞蓬般的烟灰里,完工晶亮的不美满的水滴。
嬿婉听得几欲落泪,扶起她道:“你的心本宫都晓得,本宫也只要你了。”二人正说着话,只听“咚”的一声,湖中溅起尺高的水花,落到嬿婉衣上。太湖石后传来男童欢愉的笑声,嬿婉顿时有些恼,正欲喝问,想起现在失势,先气短了三分,低低怨道:“谁这般混闹,今冬酷寒,本宫只要这一件厚衣裳了,弄湿了可如何好?”
嬿婉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义,不过是指她在天子心中无足轻重罢了。她却不能辩驳,因为实在太清楚地晓得,自从七公主养在颖嫔身边,颖嫔更得宠嬖。嬿婉感觉喉咙里一阵阵发紧,那原该是属于她的宠嬖。
如此一来,永寿宫的民气也散了。除了春婵、澜翠和王蟾还算经心,其他人等或攀高枝,或被外务府寻个由头拨去再不返来。永寿宫里更加冷僻,连宫人们路过也避着走,只怕沾了倒霉。
颖嫔听出她话中之意,吃紧道:“皇上,臣妾奉养皇上多年,独一的遗憾便是未有生养。幸得皇上垂爱,将璟妧养在膝下。臣妾每日亲身照顾,如同己出,臣妾实在舍不得。”
天子安抚地握住颖嫔的手,柔声道:“前次你阿玛入宫觐见,特特提起你为膝下虚空忧?,以是朕特地将璟妧养在你身边,也好略作欣喜。”
春婵闻言便明白,一味搓手难堪:“阳气最重,莫过于养心殿。只是……”
这一日,嬿婉困坐宫中无趣,便领着春婵往御花圃湖边去。此时恰是昼寝时分,园中冷僻。嬿婉坐在太湖石边,懒懒问:“怎不见澜翠?”
如懿悄悄点头:“宠幸又如何?哪怕晓得令妃又有了身孕,皇上也不过叮咛外务府按着朱紫份例服侍,赏了东西,却也未曾去看过她。不像忻妃,才有了两个月身孕,皇上便金尊玉贵地捧着。”
南风微来,曳动珍珠垂帘的波縠更加缠绵而温媚。春衫薄媚,软缎衣袖悄悄退至皓腕之上,如懿只是悄悄落下一枚白玉棋子,淡淡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