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婵好声好气安慰道:“小主急甚么,您的依托在肚子里呢。与您血肉相连,骨肉难分。您顺顺铛铛生下来,便是比皇后娘娘都有福了。您瞧她,费经心机,十三阿哥到底没展开眼来。”
嬿婉瞥了魏夫人一眼,掌不住笑道:“我在宫里,天然是盼望有位皇子,才气立稳脚根。可如果个公主,却也不错。我瞧着皇上也非常爱好公主的呢。”
嬿婉的面色垂垂阴沉,长长的丹蔻指甲敲在冷硬的金珠玉器上收回叮当的浊音:“也是。本想着要她胎死腹中,可胎死腹中有甚么好玩的?毕竟才在腹中几个月大呢,也不算小我。如果费尽千辛万苦生下了,睁眼一看是个死胎,那才成心机呢。一想到她这些年挫磨本宫的模样,本宫内心便跟油煎似的,熬得生疼。”
魏夫人“哎哟”一声,捧着一对晶光琉璃的水晶玻璃瓶闻了又闻,奇道:“这是甚么东西,摸着冰冷,闻着怪香的。”
毓瑚淡淡一笑,中规中矩道:“皇后娘娘晓得魏夫人进宫来伴随小主,以是召夫人一见,也可叙叙话。”
嬿婉一眼扫去,料子有上用金寿字缎二匹,江南的绿地五色锦八匹,轻容方孔纱八匹,各色采绣的云锦蜀缎共十八匹。另有金镶珊瑚项圈一对,金松灵祝寿簪一对,榴开百子镶嵌珠石翠花六对,赤金点翠镶嵌捧首莲四对,一匣子白净浑圆的南珠,半尺高的紫檀座羊脂白玉观音并一对以玛瑙、珊瑚、玉石和金银打造的和合二仙盆景,模样活泼,几可乱真……
嬿婉目光一烁,有些不安闲地撑了撑腰,啐道:“额娘说这些不吉利的做甚么?”
嬿婉那里敢辩白,容珮又是那样肃杀的性子。待要向如懿软语几句,见她只是悠悠地饮着一盏茶,与忻妃闲话一二,不知怎的,就感觉本身的气势矮了几分。
暖阁里一盏盏红烛次第点起。宫人们悄悄取下云影纱描花灯罩,点上一支支臂粗的花烛,又将灯罩笼起,殿内顿时敞亮。那是河阳所产的花烛,因天子爱好宣和风雅,遂仿宋制,用龙涎、沉香灌烛,焰明而香郁,夙来也只在宠妃阁顶用。魏夫人深吸两口气,连道“好香!好香”!遂细心打量嬿婉的肚子。她的笑容藏也藏不住似的,全堆在脸上,真是越看越爱:“哎呀!这肚子尖尖的,准是个阿哥!”
魏夫人听得欢畅,立即一阵风去了。春婵忙扶了嬿婉坐稳,悄悄巧巧替她捏着肩膀道:“小主别悲伤。奴婢冷眼瞧着,夫人偏疼公子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您内心明白就成。犯不着为这个悲伤,细心动了胎气但是伤本身的身子。”
魏夫人垂怜地看着女儿,爱不释手地捧着她的肚子道:“我的好娘娘,你可千万谨慎些,数不尽的繁华繁华都在他身上呢。你又是头胎,千万细心着。”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道,“这几日额娘在宫里,旁的没甚么,生儿育女的艰巨倒是听了一肚子。”她皱着眉头,拔下一枚镀弓足蓬簪子挖了挖耳朵,叹道,“从玫嫔、怡嫔没了的孩儿,到愉妃生子的艰巨,那可算是九死平生。忻妃的公主生下来未几久就没了,前头淑嘉皇贵妃的九阿哥也是养不大。另有皇后,别看她高高在上,那十三阿哥不是一出娘胎就死了么?”
嬿婉沉吟半晌,靠近了魏夫人道:“上回说弟弟的婚事,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