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婵仔细心细看了好久,怯怯道:“只要一点点,实在不算很像。”
天子笑着捏一捏她的脸颊:“你不必懂,因为这阕词说的就是你如许的美人。你已经是了,何必再懂?”
嬿婉背过身,娇滴滴道:“皇上都晓得,皇上圣明。”
嬿婉的笑声在夜风里听来玲玲玎玎,有玉石相击的冷脆:“哪怕脸像,本宫的心也断断不会和她一样!”
十月二十三的夜,已经有疏疏落落的清寒,殿中的宝珠山茶巨大嫣红的花盘慵慵欲坠,红艳得几近要滴出血来。每一朵花的花瓣都繁复如绢绡堆叠,映得嬿婉的面庞失了赤色般惨白。
天子将沉重的额头靠在她肩上,丝绸柔嫩的质地叫人浑身镇静:“你性子柔婉如丝,善解人意,又善厨艺,更会唱昆曲。朕每次一听你的昆曲,就感觉如置三月花海当中,身心镇静。”
春婵忙忙劝道:“小主讨厌,除了便是了!归正猫儿狗儿的,病死的也有很多。”
嬿婉心头微微一松:“但是臣妾也快不年青了。宫里颖嫔、忻嫔、晋嫔、庆嫔都比臣妾年青貌美,皇上怎未几去陪陪她们?”
她如许想着,胸口便不似方才那般难受。天子只醉在酒中,浑然不觉她的非常。嬿婉想,或许在深宫多年沉浮,她已经学会了哑忍,除了笑得发酸的唇角,本身也不觉有任何非常。
嬿婉悠悠笑开,唇边酒涡轻漾,笑容如灼灼桃花,明丽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是心底,清楚有一丝春寒般的料峭生生凝住了。她忍了又忍,趁着天子浓醉,耳鬓厮磨的间隙,终究忍不住问:“皇上,臣妾服侍您那么多年,您到底喜好臣妾甚么呢?”
天子垂怜地望着她:“朕看着你,就像看着如懿当年。但是你的性子,却比如懿柔嫩多了。如懿,如懿,她即便和顺的时候,也是带着清刚气的。”
天子吟罢,只是凝睇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寻出一丝映证。
有夜风轻叩窗棂,她的思路不成扼制地念及另一个男人。曾经真正将她视若掌中珍宝的、心心念念只瞥见她的好的阿谁男人,毕竟是被她等闲孤负了。
天子搂过她在膝上,朗声笑道:“朕就是喜好你邪,如何?邪在里头,对着爱假端庄的人却也能端庄一番,你这是内邪外正。”天子脸颊猩红,靠近她时有甜美的酒液气味,“以是朕喜好你,会在准噶尔战事之时还惦记取你的生辰来看你。”他伸展身材,难掩慵倦之意,“金戈铁马之事当然能让一个男人大志万丈,但对着如花笑靥,百转柔情,才是真正的轻松安闲。”
她轻吁一口气,以此来平复本身荡漾如潮的表情。她擎起酒杯,冷静地斟了一盏,抬头喝下。酒液虽有辛辣的甜美,入口的一瞬倒是清冷。她又斟一盏,看着白玉酒盏小巧如冰,剔透如雪,而那虎魄色的酒液,连得宠的忻嫔和颖嫔也不能一见。唯有她,伴随君侧,能够随便入喉。
嬿婉笑得花枝乱颤,伏倒在天子怀中。天子拥抱着她,仰首将酒液灌入喉咙。他的唇色如朱,明显是醉得短长了,放声吟道:“长爱碧阑干影,芙蓉秋水开时,脸红凝露学娇啼。霞觞熏冷傲,云髻袅纤枝。”
嬿婉的眼波如柔嫩的蚕丝缭绕在天子身上,一刻也不肯松开,娇嗔道:“若臣妾都和别人一样,皇上就不会喜好臣妾了。且皇上喜好臣妾的,旁人一定就喜好了。”她似嗔似怨,吐气如兰,“多少人背后多嫌着臣妾呢,说臣妾邪花入室。”
天子的呼吸间有浓烈的酒香,仿若夜色下大蓬绽放的红色蔷薇,也唯有这类外邦进贡的宝贵洋酒,才会有如许灼烈而浓艳的芳香。他大笑不止:“邪?如何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