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街上,重锦在古玩店别过男人上了马车。
风雨中,打伞的男人也看到了重锦,他停下了脚步在雨中鹄立着,感染了雨水的睫毛眨了眨,一双桃花眼透出柔情似水的眸光,凝睇着火线熟谙的身影。
邵斯云回过甚,见她不再抱着双臂,才道:“你仿佛从小就禁不得风吹雨淋,一淋就要抱病。”
“我在等春语和秋思。马车就停外巷子内里,她们去叫了。”
重锦嘿嘿傻笑,“没有没有。”她当时只是看他们落汤鸡的模样很高兴罢了。
一别两世,他还是那么风韵特秀、开朗清举,一张琼花般的容颜还是让人挪不开眼。
天气灰蒙,冷风卷雨。他红色的背影萧萧肃肃,超脱淡雅,有一种成熟男人的体贴沉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安然感。
重锦越看越感觉对劲,到了东边便想这里应建个书房,看了西边又想这里该种些竹子,看了中间又感觉建个跨水接岸的大亭子最好。她镇静地对着这块空位胡思乱想,脑海里的宅子竟已是建起了个七七八八。
千钧一发之际,邵斯云猛地抓住了重锦的手腕,奋力将她往回拉。他手中的伞蓦地掉落在地,月红色的长衫随风飘舞。
“二哥还笑话我是小短腿跑不快,说园子那么大我必定找不着你们,我内心不平气,就想着非要找到你们不成。成果我们都被淋得浑身湿透,但我没有抱病,你这常日不抱病的人倒病倒了,你还被邵老爷数落了几句。”
重锦掂了掂刚到手的五十两银子,将银子丢到春语的怀里,“下订的钱。”春语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银子来的倒也是时候,派上大用处了。”
一马一人横冲而过,重锦踉跄两下,倒在了邵斯云的怀里。
重锦忙冲出去捡,不远处却奔驰来一匹快马,正向她飞奔而去,一声马的嘶鸣响彻巷间。
雨水顺着屋檐流下,拉起了一幅长长的雨帘。他几近是贴着那雨帘站着,衣袖在雨帘间飘来荡去,一柄略显亏弱的油纸伞半露在雨中,斜斜地对着风吹来的方向,稳稳地擎着挥洒而来的雨水。他在为她挡雨。
小半个时候畴昔,秋思和刘福还没有返来,天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
这一块空位约有两亩宽,空中上平整无碍一望到头,只地上间或堆着些大石朽木,也有四周人家晾晒的干货谷物,除此以外就只剩泥土沙石杂草泽花,其他甚么也没有了。重锦看乍见这一块地,两眼立即簇簇冒光。
想当年,大美人重锦还是个胖丫头,打生出来奶娘一抱就说比别的女人都重一些。厥后她又被抱到了老太太屋里养着,长到了七八岁,全部身子还是圆圆润润像个小胖松鼠普通,一张苹果脸找半天也看不见下巴,只一双眼睛又清又亮。
风夹着雨丝一阵又一阵吹来,带来了寒意。
起先雨势不大,二人尚能紧着着墙边不被淋着,厥后雨垂垂下大了,打湿了她们的裙摆和鞋尖。
邵斯云回想起旧事,无法地笑了笑,“嗯。偏是轮到了你这小丫头,那会清楚已经下雨了,还是一脸倔强要找到我们,穿的仿佛也是本日如许色彩的衣裳。”
他挺直的背脊上是平坦的双肩,风吹鼓着他胸口的衣衿,举着伞的手臂半暴露衣袖,雨滴顺着他的手腕滑进了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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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走着,天气倒是已渐渐有些暗下来,头顶上天空中的云层也变厚了些。重锦走得又累又热,双脚都有些发麻了,就在她已有些暴躁的时候,他们转过一个巷子口,面前竟豁然开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