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是为了广和钱庄利钱的题目，但是一向到走也没有再提起那广和钱庄来。
杨老太太把肩膀一抱说：
杨老太太，周三奶奶，另有同院住的那些粉房里的人，没有一个不说王大女人坏的。
祖父说：
她那辫子梳得才光呢，红辫根，绿辫梢，干清干净，又加上一朵马蛇菜花戴在鬓角上，非常都雅。她提着筐子前边走了，后边的人就都指指划划地说她的好处。
一进屋，母亲就奉告她冯歪嘴子得了儿子了。杨老太太赶紧就说：
祖父是甚么也不问，甚么也不听的模样。
不一会他又戴上了狗皮帽子，他又去看望了一阵，这一回他陈述说：
冯歪嘴子坐在太师椅上扭扭歪歪的，摘下他那狗皮帽子来，手里玩弄着那皮帽子。未曾说话他先笑了，笑了好一阵工夫，他才说出一句话来：
“爷爷，你说磨房的温度在多少度上？”
第二天，左邻右舍的都晓得王大女人生了小孩了。
说王大女人如许坏，那样坏，一看就晓得不是好东西。
阿谁刚生下来的小孩是盖着盛面口袋在睡觉的，一齐盖着四五张，厚墩墩地压着小脸。
有的看了冯歪嘴子的炕上有一段绳头，因而就传说着冯歪嘴子要吊颈。
我想可有甚么难为情的，我不明白。
祖父说在零度以下。
这“吊颈”的刺激，给人们的力量真是不小。女的戴上风帽，男的穿上毡靴，要来这里观光的，或是筹办着来观光的人不知多少。
我回身就想往家里跑，跑到家里好从速地奉告祖父，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对呀！老爷像老爷，娘娘像娘娘，你没四月十八去逛过庙吗？那老爷庙上的老爷，威风八面，娘娘庙上的娘娘，和顺高雅。”
比及了早晨在火油灯的下边，我家全部的人都堆积了的时候，那才热烈呢！连说带讲的。这个说，王大女人这么的，阿谁说王大女人那么着……说来讲去，说得不成模样了。
同院住的老周家三奶奶则说：
从王四掌柜的家里出来，我还说要到磨房里去看看。祖父说，没有甚么的，要看回家暖过来再看。
“伸谢，伸谢。”
那声音才大呢，仿佛房顶上落了喜鹊似的。
因而吹风的，把眼的，跑线的，绝对地不辞辛苦，在飘着白白的大雪的夜里，也就戴着皮帽子，穿戴大毡靴，站在冯歪嘴子的窗户外边，在那边等待着，为的是偷听一点甚么动静。若能听到一点点，哪怕针孔那么大一点，也总没有白挨冻，好做为第二天鼓吹的质料。
有二伯也就接着说：
“如何的啦？那王大女人我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就说，那女人将来好不了。”杨老太太说，“前些日子那女人俄然不见了，我就问她妈：‘你们大女人哪儿去啦？’她妈说：‘上她姥姥家去了。’一去去了这么久没返来，我就有点觉景儿。”
祖父说：
这事情一发，全院子的人给王大女人做论的做论，做传的做传，另有给她做日记的。
她看是我，她就先向我一笑。她长的是很大的面孔，很尖的鼻子，每笑的时候，她的鼻梁上就皱了一堆的褶。明天她的笑法还是和畴前的一样，鼻梁处堆满了皱褶。
我想那磨房的温度在零度以下，岂不是即是露六合了吗？
这可奇特，如何就是她呢？她一转头几近是把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