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爷一怔,那捋着髯毛的手一个不谨慎,竟扽下一根髯毛来,直疼得他“嘶”了一声,揉着下巴看着这古灵精怪的孩子道:“你到底几岁?”
“你若想对我扯谎也行,”姚爷道,“只是,我怕是不会再让你留在鸭脚巷了。”
“这么说,你起码该比板牙大了。”姚爷必定道,“不定比双双还大吧。”
雷寅双不客气地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看着江苇青道:“他老叫我想到婶婶养的那窝小白兔,要不,就叫他小兔吧。兔哥儿……”
至于东厢里,已经洗完澡的板牙正一脸恋慕妒忌恨地看着江苇青手里的糖人儿。雷寅双则叽叽呱呱跟三姐说着那糖人的来源,直说得三姐烦了,伸手去捂她的嘴,道:“还能有甚么来源?不就是雷爹爹给你买的嘛!”
他那边作势给那孩子诊着脉,外头接到他眼风的板牙奶奶和雷大锤便各自找着借口,不着陈迹地把雷寅双等三小我全从屋里叫了出去。也不晓得雷大锤跟雷寅双说了句甚么,隔着窗户就听到雷寅双喝彩一声,回身便要跟她爹回家。可临出门时,她俄然想起甚么,又转返来,跑到东厢门口,探头冲那孩子叫道:“我跟我爹回家一趟,你等我啊,我一会儿就返来。”说着,便屁颠颠地拉着她爹的手回了家。
孩子摇点头,道:“我身上确切是有些费事事,不过那是我本身的费事,跟别人无关。我但愿您能收留我,我不会白用饭的,您会发明我比您想像的无能,便是有些活我一时不会,很快我也能学会的,我学东西特别快……”
院子里,板牙奶奶则教唆着三姐和小静帮她干着活。姚爷听着动静,晓得几个孩子临时都不会过来,便放开那孩子的手腕,起家畴昔关了东厢的门,然后回过甚来,微眯着一双三角眼,捏着胡子看着那眼睛里升起警悟之色的孩子,笑眯眯地问道:“你真不记得你叫甚么名字了吗?”
那豆粒般大小的火苗,映在姚爷那如豆粒般大小的眼眸中,使得他那双深藏在厚重眼皮下的三角眼看起来很有些诡异——竟给人一种这双眼能够洞察统统世恋民气般的错觉。
江苇青下认识摇了一下头,正待要昂首时,那关着的房门俄然被人撞开了,雷寅双如一阵风般刮了出去,嘴里还喊着:“我返来了!”
姚爷不测埠挑了挑眉。他确切是在内心评价着这孩子能够会带来的伤害来着,却再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能捉摸到他的设法。从好久之前就有个“鬼师”外号的姚爷,这会儿不由看着那孩子赏识地微眯了眼——便是个大人,若不敷通透,怕都不会在这么短的时候里猜到贰内心才刚升起的顾忌,这孩子却灵敏地捕获到了……这固然证明了他的聪明,却也同时证明了,这孩子的心眼儿有够多的!
姚爷道:“再看看吧。”又道,“京里的动静,你抓紧探听。”然后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那孩子,再长长,怕真是小我物。”
——姚爷倒是不晓得,他这句偶然的考语,的确是直指民气!
江苇青蓦地一昂首,那双看起来纯真而澄净的眼眸中,忽地闪过一道厉色。
他看着江苇青,江苇青也看着他,屋里一阵沉默。
二人对视半晌,姚爷道:“要说,收留你这么一个孩子,也不算是个难事,便像你王爹爹说的那样,不过是加一双筷子的事。只是,你把你自个儿说得那么奥秘,倒叫我们内心对你没底了。”他摇点头,做出一副很难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