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听了,暗自深思道:“昨日未曾与鲁大师说上话,也未知师兄是否投了柴大官人处,也只要先去了方才晓得。”当下三娘回了一礼问道:“旅店东人,柴大官人庄在那边,我正要寻他。”店东人道:“只在前面,约过三二里路,大石桥边转弯抹角,阿谁大庄院便是。”
三女乘骡车来到桥边,林娘子与锦儿在车内等待,三娘男装在身,自上前与庄客微微一礼说道:“相烦大哥报与大官人晓得:过往之人,蓟州扈岚求见。”庄客齐道:“你没福,如果大官人在家时,有酒食财帛与你,今早出猎去了。”
三娘谢了店东人,回屋唤了林娘子与锦儿,三女洗漱伏贴后,请车夫驾了骡车,便往柴进庄上而来。公然三二里,见座大石桥。过得桥来,一条平坦通衢,早瞥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涧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转弯来到庄前,看时,好个大庄院!
林冲见是三娘,也是心头一宽,暗想:“师妹总算脱了这场遭劫,我这罪业生受得也不枉了。”林冲仓猝抢上前几步扶起,虎目含泪低声道:“师妹生受了。”看了看三娘又低声孔殷问了句:“师妹可曾被高衙内那厮玷辱了?”三娘道:“天然未曾。”林冲舒了口气道:“总算留得师妹明净,不然师兄一辈子不安。”
柴进道:“就请来一处坐地相会亦好,快抬一张桌来。”林冲起家看时,只见阿谁西席入来,歪戴着一顶头巾,挺着脯子,来到后堂。三娘见了那教头,却只是嘲笑不已。
三娘笑了笑道:“恰是小可,大官人谬赞了。”柴进大喜道:“本来林教头还是扈义士师兄,今遭得见两位同门豪杰,端的是双喜临门,快请庄上奉茶,小可聊尽地主之谊。”
三娘转过身道:“店家有何指教?”那店家仆人拱手道:“俺这村中有个大财主,姓柴名进,其间称为柴大官人,江湖上都唤做小旋风,他是大周柴世宗子孙。自陈桥让位,太祖武德天子敕赐与他誓书铁券在家中,谁敢欺负他?埋头招接天下来往的豪杰,三五十个养在家中,常常嘱付我们旅店里:‘如有来往豪杰、流配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帮助他。’我现在见小官人使得好双刀,便可投柴大官人庄上,迟早必得宠遇。”
三娘练了半晌后,早轰动了店家仆人,在廊下看了一回后,鼓掌喝采道:“小官人使得好双刀。”三娘收了刀势,定身报以一笑后,便想回屋洗漱,那店家仆人却上前道:“小官人留步,有话说。”
只见洪教头先起家道:“来,来,来!和你使一棒看。”一齐都哄出堂后空位上。庄客拿一束棍棒来,放在地下。洪教头先脱了衣裳,拽扎起前摆,掣条棒,使个旗鼓,喝道:“来,来,来!”
三娘看了,那戴枷犯人不是千里追随的豹子头林冲,却又是谁?当下三娘大喜,跳下车来,三五步赶上前去,对着林冲便拜倒道:“师兄,寻得我好苦。”
洪教头见三娘两番邀战,便跳起家来道:“这般强大一小我儿,我不信他,他敢和我使一棒看,我便道他是真豪杰。”林冲此时才开口怒斥三娘道:“这位是大官人庄上西席,休冲要撞了。”柴进也想看三娘手腕,大笑道:“无妨事!且把酒来吃着,待月上来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