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庄贵妃宫里倒是灯火透明,康元帝喘着气,躺在床上,庄贵妃正端过一个盖碗来,从内里用小匙舀出一个大如龙眼的朱红色丸子出来,用水研化了,凑到康元帝的嘴前,喂他喝了下去。
他昂首说:“无妨,睡了一觉,感觉精力好多了,你把明全叫来,该上朝了,这两天事情有点多......
庄贵妃忙称是,又叫宫娥拿来一件披风给他披了,这才搀扶着他渐渐往院子里去了。
庄贵妃倦怠地靠在柱子上,眼睛望着黑洞洞的窗外,暗夜里,远远地有几盏宫灯挑在廊柱下,收回昏黄的光,好似只要一阵风吹过,就要立时燃烧似地,让人的心也跟着一提一提的。
庄贵妃缓慢打断他的话,说:“晓得,先生快去配罢。”
寝殿内,康元帝渐渐坐了起来,庄贵妃正头一点一点地打打盹。他望着如花的庄贵妃,才二十多岁,恰是花一样的春秋。他也历经很多嫔妃,女人在他眼里,都是过眼云烟。只这个庄晓月在他暮年时候进的宫殿,却一下子抓住了他那可本觉得已经干枯的心。
康元帝的身子自过了年后,就垂垂不好了,先是受了一场风寒,过了个把月,才垂垂好转,但是,身子倒是再也没有先前那般利索了。
他这才叫过内里的药童来,拿去蒸制......
这个平大夫,是半年前,成王保举来的,她天然信赖他。不过,事关严峻,她还是谨慎谨慎为好。
平大夫浅笑,双手摸须,点头:“娘娘莫急,待鄙人再去配了来就是。只是,娘娘牢记,莫吃多了,俗话说:是药三分毒。皇上这身子......”
她也思疑过这药丸子的成分,偷偷叫人拿去看了,皆说内里俱是贵重的药材,人参、鹿茸甚么的,都是大补之物。
赵隆与赵雅蓉这对孩子,让他充满了生机,那么多的孩子,他向来未曾去支出过心血,可看着这对后代,他却感觉就算不让他当天子,就在家整天守着他们,享用嫡亲之乐,也是一件美事。
平大夫看着端着空盘子回转的药童,悄悄吁了一口气:冬眠了这么久,现在才开端下猛药,这个庄贵妃过分量疑。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想到王爷的叮咛,他眯了眯眼。
木瑾站在廊下,看着依偎站立的两人,身边,赵雅蓉叫了她一声“瑾姐姐!”......
庄贵妃欠身去扶他,轻言细说话:“皇上忘了?明天李尚书他们已经议过事了,本日且歇一歇罢。”
他就如一棵老树般,俄然在春季里发了芽,又逐步长出了嫩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