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因永王生性聪明,读书聪明,更能多得几分喜爱,只因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太子又在东宫运营多年,便始终循分守己。
秦骁是一府都尉,技艺绝佳,骑射更是了得,没想到有人能射偏他的箭锋,骇然看向中间密林。稠密的波折藤蔓掩映之间,只看获得一道青衣身影伏地,手中的箭再度射出,稳稳扎进那匹黑马的脑门,一击毙命。
秦骁一击不中,再度弯弩搭箭,但是连着两箭出去,皆被击偏。
朝廷命官在山路碰到刺客突袭,对方来势汹汹,谋取性命,这事儿报到刺史梁元辅跟前,世人皆惊。待受命探查凶案的人返来,梁元辅揭开此中一人的面具时,更是心惊肉跳——
谁知比及夜深人静,也没见他在府里现身。
奏折用快马递出去,秦骁和一堆刺客都被关在狱中,谢鸿不放心,怕秦骁的亲朋在暗里拆台,便安排了亲信在牢里盯着,他又借公事之名守在梁元辅那边,摧着审案——哪怕不能立时查明背后主使,叫那秦骁认罪画押,也免得过后狡赖改口。
樵夫打扮的刺客重伤镖师,扑向谢鸿,那峭壁顶上俄然有人纵身跃下,拦路救护。
各处狼籍,触目惊心,谢鸿追不上,满心迷惑,只能先向徐英道明原委。
小丫环垂下脑袋,“晏公子说他去去就回,不让人跟着。”
“那里来的贼子,竟敢刺杀朝廷命官!”卖力巡查这一带的小头领徐英纵马而来,人未至,声先到,一声高喊底气实足,哪怕身边只要四五个侍从,也喊出了兵强马壮的气势。
几近是同时, 梁靖的箭亦激射出去, 在秦骁那支射中之前,对准箭簇撞上去。
“有人跟着吗?”
玉嬛乃至忘了惊骇,紧贴在峭壁,极力平静,只觉背后一片冰冷。
对方突不破梁靖和陈九的戍守,救不出秦骁,见有援兵赶来,只能鸟兽四散。
冯氏似藏着苦衷,一起沉默,只将玉嬛紧紧揽在怀里。
半晌沉吟,秦骁伸了两根手指到嘴里,发作声锋利高亢的唿哨。
可那位毕竟是皇后亲生、天子册封的东宫,职位安定、颇得圣心,梁元辅可不敢擅动。
这头测度横生,忙得晕头转向,谢府里,玉嬛也是脚步仓促。
梁靖要留着秦骁当人证,提着他肩膀,冲到陈九身后丢下,二人并肩将谢鸿一家护在身后,利剑织成密网,唯有血迹飞溅。
这变故只在瞬息之间,谢鸿并未发觉身后那几近令他毙命的暗箭,心机全系在妻女身上,见马车没翻落陡坡,从速拽着两人的手往外拉。
谁晓得,此人不显山不露水,暗里却藏了妙手!
秦骁眼底当即浮起嘲笑。先前刺客夜探谢府,被重伤捉走后,他便感觉奇特,没想到谢鸿一介文官竟然会有那样周到得力的防护。因都城里催得紧,他派出的人连番得胜,便只能亲身出马。
事涉两位朝廷命官,秦骁既然亲身出马,又有妙手暗中护着谢鸿,背后绝非私家恩仇那样简朴。都城里太子和永王斗得正狠,太子比来决计打压谢鸿是人尽皆知的事,现在谢鸿碰到刺杀,不免让人遐想到他。
秦骁,清丰折冲府都尉,吏部在册的四品武将。
玉嬛游移了下,进客房瞧了一圈,给晏平临时找的两套衣裳仍旧摆在床边,那把宝剑却已不见踪迹。她靠近那两套衣裳嗅了嗅,上头熏的恰是五合香,跟她在山道上模糊闻见的分歧。
黑马一声哀呼,被箭支的力道掀着,朝峭壁那边倒下,马车亦随之翻往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