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嬛笑而不语,径直进了屋,揭开那缠枝红漆的锦盒,从中捧出一碗乳鸽浓汤,“喏,晌午才做的,味道可香呢。喝一碗,对伤势有好处。”
“能出来练剑,看来伤势也快病愈了。”玉嬛瞧着他,标致的眼眸似笑非笑,“传闻昨日晏大哥出门买东西,是何时返来的?”
梁靖对此倒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叫陈九仍旧盯梢,别暴露非常——只要永王别发明他的踪迹,旁的事情都不敷挂齿。
现在玉嬛问起,他当然交不出,便抱臂在胸,倚着门框看她。
这就更古怪了,玉嬛心中已有五分笃定,抬眸对上梁靖的,那双眼睛深沉内敛,藏纵情感。这态度,明显也是有鬼。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晏大哥别怪我多心,比来府里碰到的费事很多,很多事都得留意。我年纪小,做事若不全面,还请谅解。”
这场审判并未在密室,永王成心审给人看,在场的人手稠浊。
梁靖唇角动了动,面不更色地接过,“多谢操心。”
永王甚有耐烦,在狱中渐渐地审,渐渐地磨,数日以后,终究撬开秦骁的嘴,承认他之前曾跟东宫有过来往,不过当时他被酷刑折磨得几近昏倒,透露了这点动静后便人事不知。永王叫伴随审判的官员记下,留待秦骁醒了再审。
“是啊。看来比来真是不承平,先前有人追杀你,现在另有人刺杀朝廷官员。”玉嬛将他核阅般看了半晌,径直往院里走,“晏大哥这会儿闲着吧?有件事想跟你就教。”说话间,裙裾微抬,纤秀窈窕的身影便进了院门。
这类眼神似曾了解,在她刚救下他的时候,这个男人浑身是血,昏倒在床板上,偶尔睁了半只眼睛,便藏着这般冷厉的锋芒,如同背负万千丘壑的重压。
“还好,有人脱手相救。”
昨日苦战时梁靖虽在内里罩了衣服,血迹却也渗入外套,染红了里头那件。且秦骁毕竟是魏州成名的悍勇武将,他虽将其重伤,也是拼着受了些伤才气到手,那件衣裳也被利刃刺破,血迹班驳。
看外套天然是无妨的,但她要的那衣裳……
但现在案子在永王手里,秦骁受制于人,只能任凭永王摆布,想脱手脚并非易事。
比方他昨日挥剑对敌,血溅在银色的面具,那股狠厉干劲就跟面前的英隽男人差异。
客院门口长着两棵槐树,枝繁叶茂,绿意深浓。门前大片的空位,拿青石砖整齐铺着,两侧栽了百来竿翠竹,如凤尾苗条森然,苍翠欲滴。夙起的鸟儿啾啾鸣叫,扑棱棱展翅飞走,只留竹枝乱晃。
梁靖“哦”了一声,随口道:“刺杀朝廷命官,可真大胆。”
总算返来了吗?
话音未落,外头忽而传来沙沙脚步声。
颀长矗立的身姿惹人谛视,他的头发并未束起,披垂在两肩,却不显混乱。侧脸表面肥胖清楚,剑眉修目带点凛冽味道,却因乌沉的剑锋在手,平增威武健勇之姿。
玉嬛拐过两处游廊,远远就看到了梁靖——
刺客们收了银钱受命办事,对背后的弯弯绕绕一无所知,此事只能盯着秦骁一人。
设了防盗, 比例一半哈~^^ 玉嬛点了点头, 叫她接着睡, 推开屋门, 外头孙姑正带着小丫环筹办盥洗的热水。
“阿谁戴面具的人是你,对吗?”她问。
梁靖看着她背影,唇角微挑了挑。
“谢女人。”他长身而立,面色如常地淡声号召,“这么早。”
这蓦地折转的态度叫玉嬛微愣,随即点了点头,又摸索问道:“既然你伤都病愈了,为何还留在这里?晏大哥,你究竟是甚么身份,如何晓得昨日会出事,及时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