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刻，耳畔传来的话语，倒是让她心头一震，再也没法安静自抑。
前一世，她的婚姻看似空前的昌大，却像是一具富丽而没有生命的空壳，而她所谓的丈夫萧衍，也从未向她说出过这句话，即便是大婚当夜，也只如交代普通，冰冷而淡然地行完伉俪礼。
少年垂垂走近屏框，一边和顺喃语：“畴前的你我就像是隔着一扇屏风，即便相离再近，却总让人有着若即若离的感受。这一刻——”
少年一身月白的衣袍，负手立在一扇屏框后，身后悄悄地搁着琴案，月光倾泻而下，如纱般落于琴案上，落于少年的肩头，映托的少年容颜如玉。眸中如星斗般固然，而神采倒是异于平常的当真。
听着耳畔的声音，顾砚龄心中微微一动，像是有一股暖流缓缓注入，让她本来已坚固的心，垂垂暖和柔嫩了几分。
听着萧译温然的话语，顾砚龄垂垂将目光移向了下一幅，月明星稀的夜色下，少女独倚船舫的雕栏上，透过静滞的画纸，仿佛都能感遭到少女周身氤氲着冷冽的哀痛，微微侧眸中有着拒人于千里以外的淡然。
而这一刻，近在天涯的画卷上，笔下勾画的场景却让少女眸中震然，垂垂变得恍然起来。
萧译说到这儿，眸中更加当真，唇角倒是微微浮起暖意，下一刻，少年倒是蓦地撩袍，轻然地跨过那扇屏框，顾砚龄只感觉心下猛地一震，面前的人倒是垂垂走近，唇边的暖和不减。
本来，她也有这般无忧无虑的时候。
能设想出这统统的人，可见是用心极深了。
大略，就是面前的场景了。
一盏，两盏，三盏……
当最后一盏灯被点起时，透过微小的光芒可看出屏风后空无一人，方才正演的一出《白蛇传》也了无踪迹，只一幅幅被悬在枝上的乌黑画轴映入眼中，虽隔得稍远，但在纷繁扬扬落下的雪絮中，仍旧能看的出，那画卷上模糊是少女形状。
“阿九。”
趋于猎奇之下，顾砚龄微微侧眸，向身边的醅碧表示了下，这才接过了醅碧手中的绸伞，拢了拢大氅，谨慎踏着脚下的积雪，一步一步单独走了出去。
话音落尽，少年立于身前一步之处停下来，没有步步逼近，也没有望而却步，只是诚但是的在那儿等候，看似安然，却难掩眸底的严峻。
这一幅画悄悄撩动了她的心弦，仿佛震颤着频频余音，看似安静的顾砚龄，心下垂垂被打动了。
“第二次见你，在悟真观的樱花崖上，你仍旧与两年前普通，唯独一双眸中，清冷了很多，也疏离了很多，固然晓得你并不甘心与我赏樱，但当时的我不想与初见那般，因为踌躇，又错失一次。”
伴着流水般的琴声，一个熟谙的声音悄悄响起，顾砚龄没有转头，也没有去寻觅，实在这一刻她才发明，远在阁楼之上，只这一缕琴音早已让她猜到，本来他也在。
“当时即便我甚么都未曾得知，倒是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太多，可你我之间却像是隔着甚么，看似近，倒是很远。”
几近是不自主地，眸中垂垂变得微热，顾砚龄感觉喉中微微一滞，那股暖流垂垂四散开来，渗入到她的骨肉里。隔着面前的恍惚，她只能看到面前暖和卓然的身姿，却一时不知该说甚么。
少女悄悄以拇指与食指捻起那枚花瓣，指尖的触感之下，清楚，这梨花是用素白与蕊黄的素帛做来的，白玉无瑕的花瓣，同色花丝上是点点嫩黄的花心。抬颌间，看着满目或含苞待放，或半开未开的素帛梨花，花瓣上偶然落上乌黑的残雪，形状逼真精美的竟与真正的梨花无异，盈盈立于飘然的风雪中，让人不知这枝头究竟是雪，还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