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龄行动轻缓的将纸笺半数，随即透过炭盆上覆着的铜丝罩将纸笺丢进了炭盆中。
少女悄悄地坐在那儿，一双眸子淡然地看着这一幕，眸中垂垂变得幽深，便是一旁的绛朱，也看不清此中。
王阿音。
纸笺上的字仍旧是那般腔圆有力，却只独独写了三个字。
当奉养谢氏梳洗罢，顾砚龄便敛衽辞职，坐在那的谢氏微微沉吟，随即看向面前的少女道：“长春宫送的东西——”
顾砚龄方拢了拢鹤氅欲拾阶而下，倒是听得身后响起了纤细的声音，转而看去，不由微微一怔。
顾砚龄天然地上前搀扶住谢氏，谢氏本来欲动的步子微微一顿，随即偏过甚，看着身边臻静的少女，唇角微微浮起暖和的笑意，随即转转头朝定国府走去。
以是，长春宫的事，他必会上心。
当感遭到手背上突然和缓的温度，顾砚龄本来安闲的身子微微一愣，眸光微微下移，当看到谢氏和顺的手覆在她的左手上时，微微覆下眼眸，唇角倒是垂垂浮起一丝温馨。
见少女从善如流的点颌，谢氏便略显倦怠的扶着软塌站了起来。
少女抬起一双淡然的眸子，随即语中得体道：“女儿筹算叫醅碧她们好生收着，将来，寻一个得当的机会将礼送归去，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阿音，便是王有珺于闺阁中的奶名。
“你去吧，我且在这儿看着。”
怀珠闻言抬开端来，对上少女亮盈盈的的眸子，才发明在灯下特别都雅。
白雪似飞絮扬扬而落，悬在廊檐下的绸灯随风摇漾，昏黄而暖和的光晕似淡淡的水纹普通，落在地上，谢氏身形一如既往的荏弱，因着酷寒，不由伸脱手拢起大氅，倒是扶住了徐嬷嬷的手，悄悄地立在廊下，看着远去的她们。
顾砚龄心下微微一动，一声“长春宫”，便将谢氏对成贵妃的亲疏分别了出来。
母女二人在宁德院略坐了一会儿，陪着傅老太太说了本日的情境，便转而回了静和院。
她的心垂垂变得柔嫩，好似冰封的湖面垂垂化为春池，带着三月的暖意，泛动开来。
好似，像是那屏扇后的美人皮影。
“那，奴婢辞职。”
“请女人叮咛。”
廊下的宫人们皆穿戴立领赭色小袄，因着是新衣，即便不能全然抵抗这北方的寒冬，也是极其和缓的了。
行到定国公府的东角门，马车垂垂停下来，车前悬着的素纱绸灯悄悄摇摆，在马车前氤氲着暖和的光芒，墨兰上前翻开车帘，谢氏与顾砚龄前后踩着脚凳下了车。
见怀珠微微低首，顾砚龄点了点颌，接过纸笺，怀珠转而恭谨地退了出去。
如此，也是互惠互利了。
一辆低调而不失身份的马车悠悠转进华巷，从略有些暗淡的巷路缓缓行过来，碾过平整而洁净的方形石砖，在安好的深巷里收回“咯吱咯吱”的声音。
现在的宁贵妃尚未发觉出成贵妃的野心，如此行事不免引发宁贵妃的测度，徒生费事。
当顾砚龄回到琉璃院，方落座，只微微抿了口热茶，便偏首淡淡道：“让怀珠出去吧。”
彻夜的月光在冷风中，很有几分冰肌玉骨之态，疏疏落落透过树木落在台矶下，撒开一片月辉。
顾砚龄闻声微微一怔，昂首倒是对上谢氏温情的眸子，唇瓣微微一抿，随即敛衽蹲身，这才转而下了石阶，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就在他们心中念咕这气候时，只见阴暗的廊前垂垂氤氲着一抹暖和的光晕，透过一盏月白的提灯，一个娇柔如水的身影正款款而来，因披着大氅，戴着兜帽，一时认不出是谁来，可远远看着，却感觉格外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