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集结了秦州八县的匪贼，等在这关山道上，给亲爹季白布了个死局。
为了奉迎王定疆而杀儿子，是季白此生做过最不能开口的事情。
季明德背手负刀, 站在最前面, 见有仆人出来，笑的两颊酒窝深深：“毛叔叔, 杀我大哥那一回，是你先拿酒灌醉了他对不对？”
那姓毛扔了断刀便退去, 另一个姓丁的上来顶着。
两个匪贼齐齐笑了：“本来是大嫂！”
方衡回身又将衣服拣了返来，几步窜上山头，拉过宝如的手道：“宝如，千载难逢的好机遇，趁着季明德和他爹两个窝里哄，我们跑吧！”
宝如头一回见季明德的时候, 还担忧他那瘦瘦的身板没有力量, 抱过胡兰茵以后再抱她，要把她摔到地上, 谁知他一卷起那直裰的袍帘, 身形快似游蟒，双臂青筋鼓胀, 杀起人来比匪贼还要狠。
“狗咬狗，一嘴毛。反正亲父子，谁杀了谁都是笔烂账，宝如，趁着这个机遇，我们恰好解缆，我先带你去临洮府，再抽暇返来接宝松一家，好不好？”
话音未落, 忽而砍刀从天而劈，再无多余的招势，仰仗着臂力，将对方的砍刀生生斩成两半。
方衡玩命一样跑上山，边跑边脱衣服。宝如见他扔完头花便要扔本身的衣服，气的直跳：“小衡哥哥，不要扔我的衣服，快拿来给我！”
俩人走了约莫半个时候，洞子越下越深，也越来越闷热，俩人浑身皆像被汗煮过一样。宝如不断揩汗，没有力量再往下跳，干脆爬到方衡背上，任由他带着寻前程。
宝如那么好的孩子，他跌落荷花池的时候，还晓得拿根棍子来拉他救他，他竟失心疯了要把她送给王定疆。
方升平把胡兰茵扶了起来，俩人不知说了些甚么，并肩坐在了石头上，明显聊的很欢。
宝如道：“你方才在宝芝堂承诺的那么干脆，就是想等明德和季白杀起来，我们好趁乱逃脱，对不对？”
季白连滚带趴跨过仆人们的尸身爬出来时，季明德正在揩拭那把卷了刃的砍刀。
仆人们替季明义放血的时候，他在那块大石头上哭着滚来滚去，不断安抚本身：杀了明义，我另有明德啊，明德还会读书，会中进士，有我的银子办理，明德将来能当大官，能像赵放一样主宰长安半个宦海，到当时，我名利双收，能够修一座大大的祖坟，季家八代祖宗都将为我高傲。
人还离的很远，她已经跪下了，大声叫着：“寄父，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