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花颜听清了,听清后,她几近气破了肚皮,盯着那黑压压一群人和那一摞摞被人捧在手里的帐本,她眼睛几近把这些都看得能喷出一把火烧得洁净,胸口起伏半晌,声音才从牙缝中挤出,“我还不是太子妃,你家太子是不是脑筋被甚么东西给踢了?”
福管家头上身上压着的高山大海瞬息间退去,他松了一口气,内心感激秋月祖宗几十代,软软地抬起手臂,偷偷地抹了抹额头上的偌大汗珠子。悄悄想着,怪不得客岁一年,殿下用了一半的精力来对付太子妃闹出的事儿,本来……
福管家闻言面上笑意不改,身子却俯得更低了些,声音也更恭谨了些,“殿下还叮咛老奴,将府中的账目都拿过来给您,从本日起,府中一应诸事,都由太子妃您做主。”话落,他一摆手,有十多人手捧着叠得整齐的一摞摞帐本走上前,恭敬见礼,然后立在一旁。
头顶上冷飕飕的风,寒湿了他衣衿,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还是秋月看不畴昔,走到花颜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喊了一句,“蜜斯。”
想他活了一把年纪,先是服侍皇后,太子殿下出世后便跟了他,风里来雨里去,也算是经历了好些事儿的,但是现在,他感觉他真是顶不住啊。
足足有一盏茶时候,他大气都不敢喘了,他身后黑压压的人更是在他跪下时,也都冷静地齐齐地跪下,有人乃至把头都快伏在地上了。
昨日他接了这差事儿,便感觉这怕不是份好差事儿,但是殿下叮咛,他不敢置喙,是以,昨日早晨便安排了下去,忙了大半夜,让本日统统人,务必不能出岔子,但是没想到,现在比他设想的还难,这刚没说两句话,太子妃的脸上已经阴沉如水,眸中熊熊如火,他如处在冰火两重天中煎熬,同时又被头上的钝刀子剁肉般地剁着。
天不幸见的,她家蜜斯从不等闲发怒,也从不等闲被人惹怒,太后赐婚懿旨下光临安花都当日是第一次勃然大怒,本日是第二次。
一夜好眠后,起来神清气爽。
花颜看着吓软了的东宫大管家,以及一个个快吓成泥巴的一众主子,但即便如此,黑压压的人群,这好久,还是无人吭出一声,她俄然愤怒尽褪,轻笑了一声,“太子殿下,公然分歧平常。东宫的人,皆令人刮目相看。”
花颜可算是领教了昨日那般场面,本日可不想她们服侍个梳洗用膳便两个时候,刚要说话,眼睛扫到珠帘外院中仿佛站了黑压压一群人,透过珠帘裂缝,领头站着的人模糊是东宫的大管家来福,她一愣,讶异地问,“内里但是福管家?如何带了那么多人?但是出了甚么事儿?”
姿容雪肤花貌,容颜清丽绝伦,碧色绫罗织锦长裙,尾曳拖地,裙摆绣了几株缠枝风铃花,加上身材纤柔,远看如西湖景色墨画,近看若曲江河边玉莲盛开。端的是丽质窈窕,婀娜娉婷,令人移不开眼睛。
这刚入东宫,甚么也不熟谙,管事奴婢和统统的掌家权便都悉数拿到了她面前。这是一根粗铁绳索将她绑上了,也就是奉告她,东宫主母的位置,她何止安稳,的确如铁板钉钉,谁也撬不动啊。
秋月摇点头,表示她也不知,莫非这是东宫的端方?
“嗯?”花颜吓了吓,向外看了一眼天气,她固然昨日睡得熟,晚餐也没吃,但起的也不算晚,起码太阳还没出来。她皱眉,“如何那么早就来了?”
花颜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日天明,住进东宫的第一晚,她连晚餐都没吃,仿佛真应了那句远途而来舟车劳累千辛万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