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回东宫的第三天凌晨,天子在李进忠的陪侍下,访问了从河中返京的于承恩。
于承恩现在才明白景云丛急仓促派人把他召来的实在企图,暗骂了一声,脸上却还是堆着笑,说道:“副元帅家中遭此灾害,我等无不感同身受。本官愿受副元帅任何调派,自无话说,只是傅将军在此,太子的意义怎好擅改,还望副元帅三思。”
这两天太子不在跟前,天子便要李进忠搬到殿侧的耳房来住。现在在宫中,天子最信赖的人也就是李进忠了。这个在闲厩院养了近二十年马的老宦者,在当年叛军杀进都城时,用一匹马驮着当时还是太子的天子和时为良娣的皇后从叛军的追杀中逃出,厥后又护持天子临危即位,在最艰巨的时候,不离不弃,始终陪侍在天子摆布,成为屈指可数的复国功臣。都城光复后,天子在气愤地将留在都城凭借于叛军的文武百官、宫人宦者全数正法的同时,大行封赏有功之人,张良娣被册为中宫皇后,李进忠也被任命为内侍省监,品秩正三品,与宰相相埒。
自前朝先帝爷活着时内朝的职位和感化就已隐然越了三省六部构成的外朝,他这个内侍省监本应位高权重,在内廷当中一呼百应才是。但是,从镇静后入主中宫那一天起,他就觉,在诺大的内侍省里,除了内常侍谢良臣、内寺伯禄光庭和闲厩院的苏福忠廖廖几小我至心折从于本身以外,三大内上百处宫院的掌事宦者大多只在大要对本身唯唯喏喏,而真正效命的唯有镇静后一人。即便如此,这几年倘若不是有赖天子的庇护和信赖,李进忠有充分的来由信赖:镇静后早就把他换掉了。幸运的是,当今这位被群臣呼为“复兴圣主”的天子固然实际上惧内脆弱,和圣主的称呼相去甚远,却还脑筋复苏。固然以镇静后为的张氏一门几近把持了大半个朝廷的权益,百官之的中书令裴百药也需靠着和张氏联婚方能保住辅的位置,但是,在太子的废立和内侍省监的人选这两件镇静后最为看重的事情上,天子始终寸步不让,死守着底线。现在,眼瞅着天子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李进忠也不得不对本身的将来提早筹算。
帅府位于城中心的棋盘街上。两小我来到帅府门前,有守门的军士上前查问,傅奕递上腰牌,说了句:“奉太子之命,求见副元帅。”回身一把将马背上的男人拎下来,悄悄放在地上。来兴儿头一回到虎帐,见这帅府同浅显衙门比拟,除了门前多了几个守门的军士外,并无分歧,甚觉无趣,便俯身逗那男人道:“待会儿见了将军,请大人替你求讨情,留在这里做一名流卒,如何?”
傅奕将来兴儿拉在一旁,低声叮嘱道:“我午后就要返回都城,你留在这里统统要谨慎,既是同在东宫当差,今后你我自还会有相见之时,就此别过了。”
骆三儿脸憋得更红了,低头闷不出声。
河中府是河东道的府。战事未开时城中气象虽没法与三都比拟,但也是街衢宽整,百业畅旺。现在因为景云丛的中军帅府设在城中,整座城仿佛已变成一所大虎帐,傅奕、来兴儿在城中纵马而过,街面上几近见不到城中住民的踪迹。
待于承恩走后,景云丛神采一沉,问来兴儿:“娘娘可有手札带来?”
校尉听他在景云丛面前说话如此随便,正要出言呵止,景云丛却哈哈大笑道:“你这娃娃,倒不记仇。骆三儿就交给你把守,过几日随本帅一同进京。你带他们去吃些东西,不要太拘着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