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绫伸手拨弄窗前探出去的一枝白杏,如有所思。
谢绫本日的目标早已达成,话尽于此已经流露太多,便再添了几句场面话,起家告别了。
谢绫望了望天气,阴云压阵,彻夜恐怕又有雨水。她抿了抿唇,心道下毒之人迟迟不呈现与她谈前提,那便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了。如此倒有些毒手。她启唇道:“师父那头有动静吗?”
“不过是贱内娘家的两个侄女。”温相看着谢绫,手指在杯沿上小扣,“老夫没有记错的话,谢女人也不过大她们几岁之龄,竟能有如此成绩,实教老夫佩服。”
谢绫无所谓地摇了点头,再有灵性的信鸽,也毕竟不是人。
此人手里握着她的财路,现在保不准还握着她的小命。谢绫默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出了这个屋檐,就不必再低这个头。
回宅的路上兰心忿然了一起:“这个狗官,明显下了毒,还假装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我们到底那里惹他了?”
两人走在永宁巷中,头顶俄然飞过一只鸽子,白羽红喙,脚上系着一根青色丝带。谢绫认出是她豢养了多年的信鸽,抬起手腕去接。
温相不胖不瘦,面皮白净,虽年近半百,精力量儿却涓滴不见消,周身绫罗,腰间一紫色金鱼袋,举手投足间皆是得意的贵态。
兰心大惑不解:“那还会是谁?”
温兆熙被称为一代奸臣,不是没有启事的。
谢绫反倒淡定:“这毒或许真不是温兆熙下的。”
这位丞相大人的名声向来没有好过,楚国官方编了很多歌谣挖苦他,连四岁小儿都晓得楚国有个闻名狗官,是他们的相爷。
“小人在江南替丞相谋事,夙来克己复礼,秉公办事。却不知招惹了谁,惹上了杀身之祸。小人此次上京贺贵令媛大喜,途中却遭奥秘人追杀,幸运逃得一死。”谢绫摆出一副苦闷姿势,“依丞相高见,小人究竟开罪了何人?”
“不见。”谢绫摘了朵杏花放在手里衡量,踱去门口,“温兆熙约了我喝茶,你随我去相府走一趟。”
兰心狗腿似的跟上去,大为严峻:“蜜斯,那毒要真是温相派人下的,现在去相府不是明智之举啊。”那老头子这么暴虐,多数是场鸿门宴,蜜斯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向谢先生交代哟?
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若要跟她谈前提,现在就该与她摊牌了。他迟迟不提,她的小命却等不及了。师父云游四海,不必然能赶得返来为她诊治,即便返来了,毒入肺腑,必定会留下很多后遗症……还是得把解药讹出来啊。
谢绫抖了一抖,赔笑道:“能与丞相攀朋友二字,小人幸运之至。”
蜜斯她又要草菅性命了嘤嘤嘤……兰心表示压力很大。
兰心谨慎翼翼道:“蜜斯您……见还是不见?”
“可贵你故意。”温相半分没接她的表示,安闲地收下了礼。
“哎,谢女人不必多礼。”温相大手一招,在她劈面坐下,道,“等得可久?”
“是。”远远候在亭外的兰心立即迎上前来,手中端着一个琉璃盒子,低头向前呈了上去。
正考虑,花圃那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两串脚步声自假山后跑到近跟前来。谢绫闻声去望,竟是两个豆蔻韶华的小女人,在花圃间追逐打闹,见到温相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未几时又跑远了。
那鸽子长久地踌躇了一下,竟不睬会她,仍然往宜漱居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