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共同好的,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炊火接二连三地升上夜空,轰然炸响。
那一刹时闪现的心境很快就被补缀起来,容久的面色规复如常:“无妨,都畴昔了。”
沈莺歌俄然想起甚么,抬头看向身边的人:“督主的家人也不在雍景城吗?”
惭愧让她一贯聪明的口齿都结巴起来:“对,对不起,我觉得……我不是用心的。”
他盛起一勺滚烫铁汁,缓慢跑向花棚下,高低花棒相击,铁花顿时冲天而起。
子正已到。
畴昔了吗?
他倒是也聘请过沈莺歌去家里做客,可除夕是家家户户团聚的日子,她去了只怕让两边都不安闲,便回绝了。
如果畴昔了,他又怎会这么多年来日复一日地被同一个恶梦折磨。
铁花扑灭了垂坠在花棚下的鞭炮,顿时鞭炮齐鸣,响震寰宇。
“新年欢愉!”
容久眉心微皱,不太风俗这类身边围满了人的处所。
面具后紧抿的唇角缓缓放松,然后,一点一点勾起,直到笑意染上眼角。
柔韧的柳枝被铺在花棚顶上,上头绑满了凹凸不一的火红鞭炮。
它灿烂如琉璃,柔嫩胜云团,顷刻间,流光四溢。
夜幕银河,烟花流星,都在这一刻尽数倾倒在她眼中。
沈莺歌非常自傲地想。
沈莺歌挠了挠脑袋,眼神一瞥,看向中间围了很多人的一处杂耍摊位。
一捧接一捧的铁花,被来往于熔炉和花棚间的几名打花者击向夜空。
沈莺歌几乎忍不住要将手里的东西扣到他脸上。
他坠落人间,与面前人一起贪享半晌乱世。
顷刻,漫天铁花飞溅,流星如瀑。
云岫与原颜朱早早坐在院中,石桌上搁着几盘干果糕点,两步远的处所堆着半人高的旺火,源源不竭通报着暖意。
这里比其他杂耍摊位所占用的空位更大,中间搭起一座两丈余高的双层八角花棚。
一捧捧,一簇簇。
而那一天,她连守岁都没有守。
——如这光辉人间,如那万里国土。
沉稳前行的苗条身影顿了下,容久垂落视线,凝满赤色的回想化作刀锋,狠狠划过眼底。
层层人群反对了视野,她只能一蹦一蹦地向前看去,试图一窥究竟。
在醉西楼时,尚且有沈非愁和云初凌烽他们一起陪她吃年夜饭侃大山。
她的声音被鞭炮声挡住,断断续续地传到他的耳中。
她扬起脸看向对方,眼中笑意明丽,星星点点的火光点亮了幽黑瞳人,希翼与镇静杂糅,让她的笑容带上了难以顺从的传染力。
她化悲忿为食欲,呼噜呼噜地将碗里的东西囫囵入腹。
沈莺歌的本意,是想用本身的反应让容久悔怨他方才回绝再买一碗的决定,但谁知对方居高临下地斜睨了她一眼,沉吟半晌后俄然道。
听到声音,沈莺歌才临时停止她拔苗滋长的无勤奋。
“没有,”一口腥气堵在喉头,他的声音带上了几丝难以发觉的晦涩:“……本督没有家人。”
容久黑着脸看向她:“拉本督来这做甚么?”
即便有衣料隔绝,并未直打仗碰到这些人,他还是冷着脸往反方向靠了靠。
那一刹时,飞扬四溅的铁花比万千星斗更刺眼,比这满街明丽灯火更加震惊。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夜色。
而容久与沈莺歌。
旧事不成追,来日犹可待。
远方传来绵长钟鼓声——
东市里,李婶和露白走道屋外,看向漫天流火。
容久没有回应,他的眼眸中倒映着沈莺歌镇静明丽的笑容。
沈莺歌呆呆地张大了嘴巴,惊奇到失语。
“好好吃,又香又甜——”
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如何哄好九千岁这等事,她已经能够说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