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惯常挖苦冷酷的薄唇张张合合,像是梦话。
猜疑的视野在手中的瓷瓶和里屋之间盘桓了几圈。
和衣躺在床上的人也不知睡没睡着,总之没出声,她只当对方闻声了,将屋内烛火一一灭去。
但不知是因对方安稳清浅的呼吸声过分催眠,还是连日驰驱实在劳累,他竟真的睡了畴昔。
容久平时就寝极浅,稍有一点响动就睡不着,更别说今晚床边还睡着个大活人。
“对不起,对不起……。”
熄灯前,她朝床上那人道:“我吹灯了。”
少年惊骇抬眸,只见那本来倒在地上的尸身都站了起来,他们浑身染血,脸孔扭曲,仇恨地瞪着他。
膝下血流成河,入目皆是曾经熟谙又陌生的面孔。
没有回应。
……这点疼都受不了?
容久一转过身来,看到的便是她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的“委曲”模样。
沈莺歌找到一名路过的小厮,向对方要了两床被褥,认命地在床边打地铺。
断断续续地回应了好久,直到她困得差点握不住烛台,对方才垂垂安静下来。
沈莺歌手忙脚乱地接住小瓷瓶,扒开塞子一嗅。
……罢了,她也没期望过对方会有甚么谦让的美德。
明显记得昨晚做了恶梦……如何还能睡到现在。
……好吧。
只是那多年来周而复始的恶梦,却并未想让他具有一场好眠。
沈莺歌又气又痛,瞪人的眼神也因沾着泪花而丧失了威慑力。
容久捏了捏眉心,正要起家,就听中间传来两声不满的哼哼,似是嫌弃他打搅了好梦。
床上的青年从安眠中悠悠转醒,老是倦怠恹懒的双眸一变态态,格外腐败。
他们不再喊他“少爷”或是“阿久”,而是用最痛恨的声音谩骂他。
又不幸又勾人。
他蹙起眉,有些迷惑。
常日放肆放肆的俊美青年似是沉于梦魇,挣扎着没法醒来。
房间内,沈莺歌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
“啊!”
少年被她陌生冰冷的神情刺痛,试图去握对方的手。
月上中天,拈花阁内喝酒作乐的声音也逐步停歇下去。
少年浑身一抖,跌倒在地。
她居高临下地凝睇着他,双目渗血,声音沙哑。
梦里,天气昏沉,暴雨如注。
沈莺歌打了个哈欠,实在抵挡不住困意,只好吹灭烛台放在一旁,保持着被握住的姿式趴在床边,合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