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
司马曜成为名副实在的傀儡,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低下,别说实现大志壮志,稍有不对,能不能保住皇位性命都很难说。
“桓敬道不是桓元子。”谢安端起漆盏,不顾茶汤已冷,抬头一饮而尽,“他有规复中原、结束乱世之心,我意助他一臂之力!”
朝廷不准,桓容就不会调兵?
不是司马家的天子没有野心,各个庸碌,而是重重压迫之下,左有权臣右有高门,野心之火尚未燃起就已燃烧。
“实在,先帝早做出定夺。”王太后低声道。
更闹心的是,司马道子同他离心,对峙不受琅琊王封号,更不肯列朝,每次见面都是一句话:请归封地。
现现在,朝廷掌于权臣士族,台城尽握于王太后。
建康城内,秦淮河上,南来北往的船只穿越交叉,梢公撑起船杆,船工喊着号子,偶尔有士族高门的游船颠末,河面飘散模糊的乐声,商船当即向两侧避开。
“缔盟。”谢安言简意赅,道,“顺势崩溃会稽侨姓。”
顿了顿,谢安细心打量谢玄,看得对方不安闲,才感喟道:“你有玉树之名,终不及王子敬之貌,实有几分遗憾。”
宦者放下三足灯,谨慎上前两步,正要再开口,司马曜猛地抬开端,神采狰狞,一把抓住宦者的衣衿,使得后者踉跄跪倒。
“一旦乱起,你我一定能够保全性命。想要寻到一条活路,总要赌上一回。”王太后减轻声音,“看看南康和新安,阿妹还不明白吗?”
日前氐贼寇梁州,刺使杨亮不敌,汉中之地危在朝夕。朝中不及出兵,桓容率几千州兵驰援,解城下之围,更一起追敌,连下武都、仇池两地,将氐秦刺使杨安的首级送往长安。
“太后真这么说?”司马曜不敢置信。
“叔父,桓敬道此举何意?”
听到的动静越多,司马曜就越感到难受,心被扯开一条大口,哗哗向外淌血。
“如阿兄再不点头,我便去求见太后,请太后评理!”
天子飨群臣,文武贺少帝。
胡淑仪抿紧嘴唇,下定决计,道:“我听阿姊的。”
“现在朝廷是甚么模样,你也看到了。郗方回年龄已高,现在权重,将来却不好说。他可没有桓朗子桓季子如许的兄弟,也没桓敬道如许的儿子。”
重阳会宴,舞乐充满耳边,群臣奉酒,神采带着恭敬,言行举止半点不错,司马曜看到的只要讽刺,无尽的讽刺。
或许司马道子早看破这点,故而,他再不期望改封琅琊王,乃至从心底里顺从。
他觉得桓温充足放肆,却千万没推测,桓大司马的放肆放肆,不过是权臣缩影。
堂堂国君,过得还不如一个郡公主安闲,别提多难受。
中原不存,家何存焉!
对比太大,伤害更大。
有小道-流-言,新安郡公主仿效前朝馆陶大长公主,在府内养有面-首。
乐人或立或坐,鼓声隆隆,弦瑟阵阵。
可不甘又能如何?
“但是,我与桓氏之盟亦将现于世人。届时,陈郡谢氏将踏上一条波折之路,选对则通天路,更能光荣百年。如果错了,我将粉碎碎骨,谢氏一族都将元气大伤。”
想到幽州上表,司马曜又是一阵苦笑。
司马道子受封东海王,封地本在东阳,同新安郡公主的封地毗邻。借口同司马道福反目,司马道子几次同司马曜“胶葛”,胜利将封地改成临海郡。
谢玄点头。
“成不成,我都赌这一回。”王太后沉声道。
司马曜喃喃念着,不信赖他都能看清的实际,这两人会看不清楚。他们本该同桓氏水火不容,本该持续站到司马氏一边,如何会改弦更张,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