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撑开竹伞,遮住桓容头顶。
“彻夜必定没法赶路,你且谨慎盯着他,有不对峙即报我。”
“郎君,雨水渐大,把稳着凉。”
几辆牛车劈面行来,车上是以谢玄、王献之为首的士族郎君,都是一身长袖大衫,腰束帛带,俊朗萧洒。有两人膝前放着古琴,较着是来为桓容送行。
小童取过放在角落的竹篮,揭开蒙布,内里是新炸的撒子和麻花,另有裹了豆馅的炸糕。即便有些凉了,仍旧酥香诱人。
桓容对姜汤非常怨念,晓得其能力惊人。随车的五六竹筒都是为郗参军筹办。郗超是渣爹铁杆,几番进言要他小命。不能亲手咔嚓掉,“接待”一下总没题目。
桓容深吸一口气,就要走出车厢。
谢玄坐在车上,玄色大衫敞开,不测的没有束发。三千乌丝垂落肩背,道不尽的风骚姣美,萧洒不羁。
小娘子们围在车外不走,大有不见人就不放行的架式。
桓容赶紧点头,差点乐着花。
不是真迹又如何?就其代价而言,还是是传家宝级别。
“起!”
“诺!”
桓容接过水盏,道:“你也吃些。”
信号开启,号角奏响。
一旦动起来手来,他该如何脱身?
正要拱手施礼,面前陡现一道银光。仓猝之间举袖挡住,耳边传来一声脆响。本来是有小娘子苦候多时,见桓容终究露面,一时没能忍住冲动,直接将珍珠耳珰掷了过来。
遵还是理,桓大司马的基因不差,几名妾室的身份虽低,边幅却有过人之处。桓济等人的长相天然不会拿不脱手。
要不然,每次出门被围住各种投掷,万一哪个小娘子手抖,准头不太好,顶着一脸伤痕还如何萧洒?
“诺。”
“郎君,是谢掾!”小童的声音稍显冲动,仿佛看到救星普通。
桓容没法躲进车厢,只能尽量举袖遮挡。一边接受小娘子们的热忱,一边冒出奇特的设法:魏晋士族好穿大衫,袖摆直接过膝,除了寻求仙风道骨,莫不是也为遮脸?
左转挨扎,右转挨砸,到头来都有风险。
桓容晓得前人或多或少都有夜盲症,连夜赶路实在不是个好主张。路过的村落没法过夜,趁另有几分天光安营是最好的挑选。
幸亏桓容对他还算客气,除了限定行动,并没有在其他方面难堪。
沿途颠末数个村落,均有村人持棍棒鉴戒,离城越远鉴戒越是周到。大抵走了两个时候,带路的旅贲至车前回报,天气渐晚,没法连夜赶路,怕要在田野安营。
手刚触及车门,围住车队的人群蓦地一静,随后传来更大的喧闹声。
谢玄诚意同桓容交友,话里话外多有提点,令后者非常感激。
桓容推测行路艰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刚出建康不久,竟然就要露宿田野?
桓容拉上车窗,向后靠在车厢上。
冲动过后,桓容被奉告手中并非书圣真迹,而是王献之临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