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惊诧。
怒到极致不得宣泄,面前一阵阵发黑。
翌日,秦璟出发北归,桓容乘马车送出十里,方才掉头返还。
小童和阿黍心中忐忑,秦璟还是面色不改,沉稳以对。
究竟也是如此。
“……好。”桓容的声音固然沙哑,好歹没有了之前的沉闷。
但是,这个局该如何解?
秦璟坐正身材,神采中很有几分可惜之意。
“……算了。”桓容捏了捏鼻根,这事没法和人说。万一对方只是戏言,他如许煞有其事,岂不是打趣大了。
“诺!”钱时抱拳领命,当即跃下车辕,携两名健仆返回县衙。
“秦郎君。”
两人重新落座,阿黍奉上茶汤,桓容的情感垂垂稳定,眼角倒是更红。
“这是?”
“回府君,日前有两名和尚游方至此,自称身上的葫芦里装有神水,半盏可活性命,一口能治百病。”健仆语气不善,较着不信和尚所言。
如果他扛不住,心机接受才气不强,脸皮再薄些,十成绩会被逼死。
桓容到任之前,盐渎户数勉强超越一千。因县内豪强广蓄私奴,这一千户的壮丁不敷半数。其到差以后,肃除豪强,罢除荫户,招收流民,短短数月之间,人丁增至五千。
归根结底,他还是不敷心狠手辣,玩心眼玩不过前人。
桓容望向板屋前的人潮,想起和尚之言,嘴边掀起一丝嘲笑。他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两个骗子撞到枪-口上,可别怪贰心狠!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糟苦衷一桩接一桩砸到面前,无计可施之下,有人乐于伸出援手,这份恩德非同普通,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河道水位不竭降落,春耕勉强能够保持,漕运却成困难。特别是军舟过处,水位太浅,舟师必会受阻。为保持水路顺畅,需得开凿邻近水沟,弥补水位,雄师方能顺利通行。
桓容没说话,低头看向被托住的手臂,只觉对方的体温穿透衣料,竟模糊有些烫人。
“那边是如何回事?”
这不是济急,而是拯救!如果没有这二十人,仅靠身边的健仆和青壮,一旦渣爹派人在疆场上脱手,他是必死无疑。
听过健仆回禀,桓容不由得生出一阵烦躁,这都甚么乱七八糟的事!
谢安上奏时,群臣费了好大的力量,才没有上前扯开垂帘,摇醒几近要睡畴昔的天子。
“郎君?”
等雄师赶上慕容垂,渣爹自顾不暇,哪还不足暇来大义灭亲。
“没事。”桓容端起漆碗,几口喝干蜜水,取下放在木架上的官文,想到渣爹的各种作为,不由冷哼一声。
“其言府君殛毙太重,乃至引得天神大怒,三月不雨,四月久旱,需诚恳入佛门,服用神水方可避祸。”
“回府君,石舍人已派人查访和尚秘闻,目前尚无动静传回。”
因桓容使计坑爹,郗愔未失官位,北府军也未易主,各州刺使心生警戒,暗中打着算盘,北伐之事一拖再拖,直至四月中旬,军饷粮秣仍未凑足,雄师迟迟不得北上。
“另有一事需奉告秦兄。”桓容顿了顿,沉声道,“北伐之事已定,容将随军北上。此去未知归期,坞堡船队再至盐渎,如我不在,凡事可与敬德商讨。”
“水车图。”桓容翻开盒盖,道,“公输托我交给秦兄,言气候久旱,北地将遇大灾。凿井之事非一夕可就,仰仗此图,可在河边搭建水车,贯穿水沟,解一时之急。”
桓容和秦璟正对而坐,少叙几句,桓容起家绕过屏风,取来一只方形木盒,放到秦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