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庾希不能完整觉悟,反而持续用鬼蜮手腕,迟早有一天,颍川庾氏都要给他陪葬!
桓温拜谢天子厚赐,带着两辆装满的牛车分开台城。谢安和王坦之没急着分开,盯着天子下诏,一句一字的读过,才放宦者往青溪里宣读。
褚太后放下道经,令宫婢退下,感喟道:“桓元子要做的事任谁都拦不住,你在我这也没多大用处。”
那眼神,如何看都像是痛心疾首。
庾邈双眼赤红,双拳紧握,用力得枢纽发白。他只要一个儿子,常日里视如珍宝。现在废掉一臂,可否保住命都未可晓得,如何能不痛彻心扉。
本就是庾氏错在先,台阶递到跟前不踩,偏要自作聪明,使出那样阴损的手腕算计一个小郎君,更要祸害殷氏的女郎。
一旦北地局势明朗,桓云子脱脱手来,庾希再不识经验,族灭人亡就会是颍川庾氏最后的了局。
觐见以后,桓温被留在宫城,得天子赐膳。同坐的另有谢安和王坦之。
“秦氏?”郗超沉吟半晌,道,“郎君所言但是西河郡的坞堡之主?”
见桓容实在猎奇,郗超持续道:“北地汉家有言,西河秦氏有熊罴之旅,虓阚之将,令氐人和慕容鲜卑闻风丧胆。秦氏家主共有九子,行四者最为勇猛。传其颜比宋玉,勇比汉时冠军侯。”
大要夸奖两人的诗才,细思之下,清楚是在说:两位“忠君”,我不如啊。再深切一点:老子当真想造反,甭劝了,劝也没用。
“如果是这个秦氏,其家属渊源之深,尽二旬日都讲不完。”
桓祎直起腰,嘴角咧开一抹憨笑。桓容捏捏手腕,深知“威武”两字永久与己无缘。
“回郎主,我等在途中碰到劫匪,公子被劫匪所伤,改走水路又遇船匪……”
“且看吧。”谢安没有多言,向王坦之告别,回身登上牛车。待车帘放下,闭目回想宫中所见,不由得心头微沉,很久不得豁然。
褚太后的目光极准,不然也不会在风云诡谲的宫中安稳几十载。
褚太后历经六朝,几度临朝摄-政,最不信赖的就是眼泪。如果哭有效,她情愿哭瞎双眼换回她的丈夫和儿子。
若庾希和殷涓结合起来,权势还是不小。没有万全的筹办,桓温不会等闲脱手。
“日前谢侍中有言,北地不稳,占有陕城的氐人投了慕容鲜卑。氐人有雄主在位,掌权之初便野心勃勃。慕容鲜卑百足不僵,两边迟早要有一战。以桓元子的为人,定会紧紧盯着北边,不会将全数精力放到建康。”
运河之上那里有如许胆小的凶匪,清楚是府军!
非是宫中宴会,平常赐膳多数不备酒水。
桌上并无酒盏。
前者年近半百,超脱不减当年,着一身官服仍显高情逸态。后者合法而立,不及谢安漂亮,倒是睟面盎背神采英拔。
“不是他还是谁?”褚太后挥开竹简,气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用心装胡涂?他说甚么你信甚么?!”
本日的谢安格外惜字如金,王坦之皱眉。
这是士族家主该做的?稍有见地的后宅妇人都不屑为之!
两晋之时,世人自谦多称“仆”。
“阿姑,您是说我兄长有救?”庾皇后生出但愿。哪怕庾希错得再多,庾氏毕竟是她的依托。
谁有这么大的力量,偏还不要庾攸之的命,只废掉他惯常用的胳膊?
庾希被翻出旧事,坐实盗窃京口军需的罪名,必定要丧失财帛。但归根结底没要性命。至于名声,现在的庾希在建康另有甚么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