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
他的确是气度局促,刚愎自用,爱好-争-功,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始终能服膺本身的身份。
不知是谁喊出这一句,拥戴之人越来越多,入城的马队齐声高呼,呼声刹时压过了氐兵的惨叫。
“且慢!”吕延拦住杨广,道,“郎君莫急,仆承诺就是。”
“郎君,听我一言可好?”吕延收起笑容,正色道,“事情绝非郎君所想,实是曲解。”
吕延起家施礼,由健仆带路,分开杨广欢迎他的别院。
“郎君曲解了。”吕延感喟一声,解释道,“王丞相视郎君为豪杰,实是诚恳招揽,岂会让郎君白白送命。”
不消婢仆服侍,杨广亲身为吕延取来竹简笔墨,看着他落下笔迹,盖上私印,确认无误,方才对劲点头。
“依其所言,长安恐要出兵。需遣人驰往武都,给淮南郡公送信。”
“公然让阿父料对,氐贼生出奸计,欲取桓敬道性命,企图乱梁州,教唆桓氏,使建□□乱。”
杨广不言,拳头死死握住,许悠长吸一口气,到底没有在亲爹面前扯谎。
吕方刚出长安,梁州方面又送来急报,刺使杨安奉旨撤兵,遗晋淮南郡公、幽州刺使桓容领兵追击,沿途连下数县,武都郡已经易主,仇池也危在朝夕。
杨广再次应诺,神采中闪现一抹狠意。
杨亮收回击,看着前露惊色的杨广,道:“桓元子暮年豪杰,暮年却被申明所累,且为兵家子,不为建康士族所采取,桓敬道则不然。”
天下生乱已久,各族政权瓜代退场。永嘉之乱后,西晋灭亡,东晋偏安南地,仍被视为正统。氐主有一统天下之志,派人刺探谍报乃至冬眠下来,实是不敷为奇。
长-枪-上挑着守城将官的人头,鲜卑马队和匈奴马队收回狼群般的吼声,敕勒和杂胡纷繁拉起弓弦,击打刀鞘。
“郎君面前,仆不敢打诳语。”吕延笑道,“为免横生枝节,人究竟是谁,临时不能奉告郎君。只请郎君信赖,待到事成之日,必能护郎君安然出梁州,一起北上长安!”
“顾虑?何止是顾虑!”
浓烟升起,城外埋伏的马队获得讯号,立即策马飞奔,吼怒着从城门突入。
“诺!”
不言今后录于史乘,便在当下,杨氏必当被万人鄙弃,他会成为全族的罪人!
“仆不日将出发北还,到了长安,定将郎君互助之意报知国主和丞相。”
苻坚急得冒火。
守军措手不及,多数被一刀毙命,尸身滚落在马蹄下,转眼被践-成-肉-泥。
覆巢之下无完卵。
与此同时,秦璟率马队攻入朔方城。
“你此前对桓敬道很有愤懑,此番可已放下?”
秦璟一马抢先,长-枪-横扫,凡是拦在途中的氐兵皆死亡当场。
“你是说,梁州城内埋有探子?”
“阿子,秦失其鹿,天下共逐。”
逼急了,干脆叫唤着要带兵出走,苻坚狠心杀了两个,不但没能胜利威慑,反而引来更大反-弹。
当然,前提是氐秦始终存在,没有被其他政-权-剿-灭。
“你说州治统统氐人的探子,红口白牙,没有任何根据。如果扯谎,我也无从查证。”顿了顿,杨广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留下一份书柬,写明王景略之前承诺,落你署名私印。”
杨亮走出暗室,坐到杨广之前的位置上,道:“阿子坐下。“
杨广猛地握拳捶在地上,似一头凶狼般盯着吕延,恶狠狠道:“杀了桓敬道?提及来倒是轻巧!不提如何动手,单是我杀了他后是何了局,能不能安然走出梁州城都一定可知!甚么册封,甚么拜官,不过都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