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下去罢。”
“一点一点喝药当然苦了,一口气喝完便不感觉苦,你要不要尝尝看?”
心一下子烦燥起来,手中的梅枝一用力“啪”的一声便断了,她干脆扔了梅枝,用手两下三下就抹去了地上的那张脸。
阿一始料不及,也顾不得避开,一手抚上景渊的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又吐了两次,阿一有些慌了,他衰弱地伏在她肩上,她一迭声地问:
“侯爷息怒,侯爷聪明过人,双目如炬,心细如发,连阿一脑筋长了草也晓得,阿一佩服……阿一就笨得看不出侯爷的脑筋长草……”
“吐了你一身,为甚么不避开?”很久,他问。
他回过甚冷冷地看着她,眼睛眯了眯,“好大的架子。”
他贴得那样紧,阿一的心狂跳了两下,双手举起不知该往哪儿放。
“我重新去煎一碗药来。”想起师父和阿云,阿一的表情非常降落,乃至很愤恨面前这病恹恹的人。
“本侯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难过。”他推开她,为着粉饰些甚么目光变得冷然如蒙霜雪,躺回塌上侧身而卧背对着她。
阿一没神采的脸上绽出一朵大大的笑花,“那你渐渐喝啊,如果太苦就让朝霞给你拿蜜饯。”说着回身便要走,竟也忘了施礼辞职。
景渊半信半疑地看她一眼,她眸光亮澈嘴角浮起一个果断的浅笑,仿佛是鼓励,放下汤勺把碗送到他嘴边。景渊看着她脸上的神采微微入迷,当下怔怔然地张口忍住苦涩几大口药吞了下去,温热的药烫进肠胃,仿佛搅得脏腑都翻滚起来,一时候又苦又浓的气味涌上喉间,他神采突变,一把推开阿一,喉间一阵响动竟是忍不住把药连着胆汁全数呕吐出来,溅得她一身衣裙都是。
“你敢走,今晚便不要睡碧纱橱了。”景渊水汪汪的桃花眼眯了眯,“莫非刘夫人对你的教诲还不敷?连主子的眼色都不会看,又没耳力,你脑筋长草的么?”
“归去吧,不嫌这里太冷?”他回身,她却没有跟上,绞动手,不移脚。
不晓得他为甚么有那么多的美姬艳妾不要,恰好强留本身在他身边照顾她,明显他已经病好了……
刘夫人?阿一打了个冷颤,想起连续三天那神采冰寒如雪的女人是如何卑劣暴虐地罚她头顶书手拿水盆在长条板凳上行走的,她的手臂膝盖都摔得大片青紫。幸亏她不会认字写字,不然传闻还要她背甚么《女诫》《妇德》之类的书。她不敢触怒景渊,转头走到塌前坐下,拿过药碗一脸挫败有力地勺药递到他嘴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