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业,若论百年望族,自当要提陈李王谢四家,不是将门以后便是诗礼传家,在建业王谢中耸峙不倒。他们几家之间相互联婚,悠长以来构成安定的干系网,乃至就连皇族婚配的工具也多来自这四家。
身边的景勉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感觉这司马烨就算一无是处,但总也让少言寡语了一年的侯爷言语神采之间多了几分活人的气味。
履霜园宴开二十多席,客人都早早来了,一见司马烨便举杯相迎。司马烨的仆人席在戏台正中,早有谢宰相府的至公子、三驸马、西晋朝最年青的御史大夫言衡入坐等待,一见司马烨来都起家相迎。司马烨看看右手边空空如也的坐位,稍稍一皱眉,可很快又规复了笑意。他对闵立点了点头,随即戏台子上便开锣了,演的是一出《连环记》,丫环仆妇连续上菜。
阿一愣了愣,阿云拍鼓掌上的灰尘,走到院子里的水槽处舀了一勺水来洗手,转头望着怔愣的阿一笑道:“还不过来洗手?另有,把你的脸也洗洁净,让我好都雅看你的模样。”
阿云捋起袖子暴露一截乌黑的手臂,再用力抓住车栏一推,道:“来不及了,都已经脏了,不过是衣服罢了;再说,这类装成是大师闺秀淑女夫人的日子,我已接受够了!”
“毒物的精华?”
阿云痛苦地闭上眼睛,任凭泪水纵横,用力点了点头。
有功德者走在景渊身边问:“不知侯爷那两坛子酒是多么珍稀的罕见之物,下官实在是猎奇。”
”我明日便带你去见她……对了,阿一,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你跟我走吧,世上除了你和师父我再无亲人,师父已经不在我身边,你不要丢下我一小我不管,能够吗?”阿云泪痕未干,嗓子早已哭哑了声音。
将近走到履霜园时,便见很多淡妆浓抹的婢女捧着四色果品鱼贯而至,身上衣衫罗裙色彩明艳动听,谈笑声有若莺啼燕语。走过景渊身边时竟然毫不避讳大风雅方地行谛视礼然后掩面娇媚一笑,景勉心下也惊奇于建业民风开放就连王府丫头的胆量也这般大,又看了看景渊,只见他还是面无神采,仿佛刚才对他笑的不是甚么明艳的女子,只是湖边随风摆着的一梢杨柳或是夕照余晖,激不起心底半点波纹。
七王爷司马烨的王妃就是来自于太尉府李家的令媛,据闻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是结婚后不满两年就因难堪产而归天了,自此司马烨再没有另娶王妃。建业百姓对司马烨的评价也是以大大进步,说是品德好武功好策画好已经可贵,更甚的是对嫡妻情深意笃,如此专情的好男人在建业的贵族后辈当中可谓前无前人后无来者。
景渊瞄到红色的身影顿了顿,身边的景勉低声侧耳对那人说了句甚么,他恍然大悟一脸了然的笑意。
景渊很干脆地站直了身子,道:“王爷见笑了。王爷一心守西晋朝东北大门,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晓得景渊已在兰陵娶了十数房姬妾,尽享齐人之福,现在对建业的女子无感,王爷大可放心纳妾。”
“王爷那柄楼兰古剑用得可还顺手?”不顾司马烨不甚都雅的神采,景渊一扬手,景勉上前一步递上一个锦盒,景渊翻开盒盖,内里是两小坛酒,他说道:“王爷应知兰陵盛产美酒,兰陵县丞曾穷一己之力四周搜索终得了这两坛极其贵重的酒送与本侯,可惜的是本侯用不着,现在借花献佛,还望王爷不要嫌弃;别的,本侯另有欣喜要送与王爷,请王爷稍事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