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婕妤嘴角微翘,并没说话。
陈婕妤眼波一转,上前挽住正兴帝的胳膊责怪起来:“是哩,侬这个当爹的整日尽管朝政大事,一时看管不到娃娃们也是有咧!只是下头的人都是些势利眼子,觉得主子不得宠嘞,还不得可着法儿地糟蹋人咯!”
正兴帝喃喃着,不觉痴了。
正兴帝又问:“在二皇子身边,可还服侍得惯么?”
二皇子忙摆手道:“父皇,不必费事陈娘娘的宫人,儿臣来之前已遣了个技艺利落的宫女。”
陈婕妤一怔:“呃,花衣是公鸡哩,咋生小崽子啊?”
岑西锦方舒了一口气,正欲去接那宫人手里的野鸡崽子,二皇子却凝睇着另一边,说了句意想不到的话。
岑西锦屏气凝神,心下略有猜疑,多日相处,她也晓得二皇子是最讨厌这些牲口的了,如何会……
这话却把正兴帝说得眼皮一跳。
还是太后汲引的呢。
二皇子眨着清澈的眼睛,不假思考地答复:“回父皇,儿臣模糊记得之前发高热的时候甚么都吃不下,还是父皇亲手给喂了野鸡崽子汤才好了过来。儿臣内心一向挂念着阿谁味道。”
岑西锦挑挑眉,赶快口不对心肠答道:“回禀陛下,这大宫女再尊崇也还是奴婢,服侍主子便是奴婢的本分,哪有甚么服侍得惯不惯的呢!再者说了,二皇子待奴婢们也是极宽和的。”
沉湎在父子情深戏码里的正兴帝没有发觉,还笑呵呵地替陈婕妤做了主,命人将她养的野鸡崽子送一只到见贤馆去。
因而一向躲在回廊里战战兢兢的岑西锦忙跪了下来,低着头大声拜道:“奴婢见贤馆宫女岑西锦见过陛下,见过陈婕妤。”
“哦?你上前来朕瞧瞧。”正兴帝不觉皱起了眉,实在岑西锦于他只不过几面之缘罢了,长相又没甚么特别之处,他天然是不认得的,可这个名字……可不就是宫里最年青的阿谁大宫女嘛!
唯有他,唯有慕云铮,是他与挚爱的老婆孕育的骨肉。
看着面前灵巧的儿子,他仿佛也记了起来,六七年前从接生婆手里接过一团皱巴巴小婴儿时的表情。
二皇子白玉似的面庞上浮起一层红晕,忙大声打断道:“并不是!父皇,陈娘娘,尚膳监的人并不是如许呢!他们厨艺都很好,做事也当真,只怪我自小嘴刁惯了的,野鸡崽子汤……也必得是新奇的野鸡崽子与各色鲜菇熬的才好呢!”
以是他便格外疼这个孩子。
二皇子吸了吸鼻子,看着环绕在陈婕妤身边啄食小虫的雉鸡花衣,神采有些庞大:“陈娘娘,这野鸡崽子是花衣生的么?”
饶是她这般作想,面上却仍嗔笑着,嘲弄不止:“都说父亲是严父,陛下倒是可贵一见的慈父,对后代这般宽和仁爱,当真叫妾身好生打动哩!只是,慈父慈父,却要拿妾身养了这么久的小崽子们来充风雅,唉,妾身好悲伤嘞!”作势便拿绢子擦向眼睛,瞧着真真儿委曲不幸。
见正兴帝略有迷惑,二皇子便朝站在回廊下的岑西锦挥了挥手,正兴帝转过脸看去。
“尚膳监的人就如许苛待你么?如何连野鸡崽子汤吝着都不给,逼得你讨到陈婕妤这里来?”正兴帝听着既难堪又不舒畅。
他,跟他母亲可真像啊。
正兴帝闻言思考了很久。
陈婕妤心中却撇嘴不已,一个顶天登时的男人汉,那就必得颠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所为,如何到了这儿倒反过来了?或许……陛下并不肯意他这个儿子成为顶天登时的男人汉吧,今后做个繁华闲散的草包王爷说不定才是他这个当爹的内心真正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