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缓缓地摆脱开邵子卿的手，有清冷的夜风扬起，将她垂落在额前的一缕青丝拂开，卷翘的睫毛轻微地颤抖，仿佛受了惊吓振翅欲飞的胡蝶。
廉氏乃是月华母亲的长嫂，遵循端方来讲，是不该该叩首的。常乐侯在府中大发雷霆，历数廉氏这些年来苛待月华的罪过，让她到月华父母墓前叩首陪个不是。再加上香澈的死，的确与二人有逃脱不掉的干系，固然满心不肯，但还是委委曲屈地去了。
她晓得，她对本身恨之入骨，比武，拼个万劫不复，只是迟早。
她摆脱开邵子卿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本身的马车，只感觉身心俱疲，再也不想说话。
“月华。”邵子卿的声音很柔，就像羽毛悄悄地拂过水面，也很暖，令月华感受如沐春阳，被冰封的心尖上一点一点剥落下冰块来，然后生硬的心一点点规复跳动。
褚月华渐渐地转过身：“我没事，只是俄然想通了罢了。刚才被他们强迫着跪在地上，就想起那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人，只要跪在地上，低人一头的时候，才会明白，本身究竟算甚么？我甚么都不是，命如草芥，寒微如蝼蚁，即便是抗争，不从命运气，又能逃脱甚么？又能争来甚么？”
她满脸的安静，安静上面储藏的惊涛骇浪，一次次囊括着从她的眸子里喷薄而出。
邵子卿点点头：“我都已经晓得了。”
言罢一抖手里的马缰，那马早已迫不及待，撒蹄向着前面绝尘而去。
月华渐渐地扭过脸来，灯笼的光映照下，一张脸惨白，毫无赤色，眸中也有些灰败的浮泛。
廉氏带着常凌烟惶恐而逃，竟然连续做了好几日的恶梦。不过，恶梦里骇人的，不是香澈，而是褚月华，她不能健忘褚月华那一双悲忿的眼睛，刻骨铭心。
香澈的丧事办完，已经是三日今后。月华遵循丧仪，还请了和尚做过几场法事，为香澈念佛超度。
月华有些愣怔，实在她晓得，邵子卿说的没错。乃至于，本日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廉氏反咬一口，能够现在的本身就在衙门的大牢里了。就算是她去擂响鸣冤鼓，民告官，挨过那三十钉板，见到彼苍官爷，怕是一样会被乱棍打出来。
邵子卿焦心肠翻身上了马背，双腿一夹马腹，想追上去，却又一扯马缰，立在那边呆愣很久，眼睁睁看着月华的马车转过街角，消逝不见，然后回身黯然变了方向。
“香澈她是他杀的，又是一个婢子，你即使是再如何不甘，常乐侯府最多也只是赔你一些银两罢了，更何况，你甚么凭据都没有，你的千言万语还不及‘侯爷’两字来得更重一些。”邵子卿当真安慰道。
邵子卿的声音就像咒语，目光里也施了利诱心神的邪术，专注地凝睇着月华。他浑然忘我，好似周遭统统的人和事全都消逝不见，而月华，也好似醉了普通，或者说，是麻痹了普通。
他体贴肠打量月华，目光里尽是焦灼。
“月华！”邵子卿上前一步。
月华用力挣扎了两下，邵子卿一个文弱墨客，此时双手却格外沉稳有力，紧紧地监禁着她的固执。
她指着父母的陵墓上新垒起的青石，给廉氏看 ，然后抚摩着香澈的墓碑，奉告她：“她们都会在天有灵的。”
“你没事吧？”
邵子卿紧挽住她的手腕，她跟着邵子卿一步步走出侯府的饭厅，顿下脚步，俄然就转过甚来，正对上常凌烟尽是怨毒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