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似羽。
她哄了他几次去睡，最后实在劝不动便由他去了。
“阿爷睡下了，我想再探探棋局。”
顺福颤抖得说不出话来，有磨难言，这门又不是为他们开的，是五儿他们……
五儿问：“你这剑哪来的？”
五儿一愣，愣了好久，倏而吃吃笑了一声。
早上从箱子里把汤婆子给清算出来了，回家烧上滚烫的一壶水，浇在里头就捧去给他暖手。
“唔……都听你的……”
五儿喊他一声“顺福哥”，道：“前几日我问掌柜的要了两口酱菜缸，我让我阿爷本日来取。”
五儿转头看了眼草屋，“他留这补墙缝。”
她策画着两口大酱缸开春能酱上百斤的酱菜，自家能解馋，多的送些邻里乡亲，再多的就拿去集市上卖，换了闲钱能够给他们爷俩换副好点的棋子。
门边上跨步而入的男人带着狐毡帽，丰富的立领猩色毛披风遮去了半张脸，一双冰冷的眸子露在外头，不怒而威。
五儿一听内里有人声，就压着嗓子喊了门。
五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本身拆的头倒要我来梳！”
五儿又坐回灯下缝衣，见六去而复返，问：“不去睡么？”
他不耐冻，稍稍受点寒气就要发热，不晓得是不是客岁冻个半身后落下的病根。
五儿干瞪眼：“白眼狼！”
五儿只是想问他愿不肯意听她的话不要起殛毙之心，杀业多了毕竟落不得甚么好了局。现在看来，这话就算说了也不见得他乐意听。
夜里，一灯如豆，她坐在炕上，就着案几上的油灯为他缝衣，阿爷和他两个在一边拿着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棋盘。
灯下他窸窣地说着梦话。
五儿内心咚咚，连喘大气，现下但是给茶馆闯大祸了，那些别刀的九尺壮汉哪个打发得起？
纫好袖管的最后一针，五儿仰起酸痛的脖子，发明他趴在灯下睡着了。
六在她身后喊：“我想活，却不想听话。”
六抬头笑了笑：“见你缝衣钻心没想劳累你，屋里还算和缓，中间不另有炉子烤着么？”
他的发披垂下来，跌在她的脸上。
大朝晨街上本就没甚么人，入冬先人就更少了。
他这剑法，非十年练不出如此深浅。茶馆里数十年的剑客逞口舌之快时有吹嘘本身的剑法如何一剑入木三分，而六的剑术——一剑断木。
五儿怔住脚步，本来他记得。
“嗯。”
灯影长长的落在窗纸上，内里北风紧，抖的树影闲逛，哭泣的风从缝里钻出去，像极了暗夜里幽咽的歌者。
阿爷和他一人一个。
五儿古怪地盯着他，好不愁闷：“当初养甚么不好，养了个索债鬼。”
他眼睛实在未曾在棋局上，余光模糊重视着她在灯下的一针一线。
五儿睁圆了眼，急道：“你如何能不记得了呢！”
就算他向来不说、不认，但他向来很听她的话。
少年循声转过目光，只看了一眼五儿，刚要张口，就有一个沉稳的男声自别传入：“无妨，让兄弟们多歇几盏茶的工夫也好。”
他坐上炕，仔细心细地剪了灯芯，半燃的灯芯掉在烛油里嗞啦一声灭了，火光一下亮了好多。
他道：“天然记得。”
六将她伸长的脖子压归去，有点儿奉迎的意义，把木簪塞到她手里：“梳头。”
他的发比女儿的头发还要细柔，女儿的发多是花香，他的发像是有木的冷香，洁净而幽冽，五儿很爱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