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白了顾贵妃和齐修远的一番相见乃是皇后成心设想, 顾柔嘉越想越感觉心惊肉跳,唯恐一个恍忽就叫皇后得逞了甚么,因此她行得缓慢,一起转回了凤仪宫中。
凤仪宫与天子的寝宫遥遥相对,那样的雍容庄严, 在阳光之下, 金顶更是一片刺眼,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顾柔嘉行得很快, 及至到了凤仪宫宫苑,远远的, 则见齐修远立于玉阶之上, 神采如常冰冷凛冽, 那股子肃杀之意更是逼得人几欲退开几步。他那双深沉的眼睛在顾柔嘉身上一转,见礼道:“九王妃金安。”
齐修远安静到死寂的目光颤了颤,又一次变得寂然:“是么?”
齐修远是那样的沉默,周身缭绕着的肃杀好似带上了夏季才有的萧索。两人沉默的对峙着,顾柔嘉打量着齐修远,恐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节。后者眉头松了又紧,很久,才淡淡的吐出一句:“是我无福。”
无福……顾柔嘉顿觉头顶给人重重锤了一下,一股随时要倒下去的感受涌了上来,浑身甚是有力。哪怕齐修远承认本身是怪姐姐的,她也不会有如许的感受。眼睁睁看着本身敬爱的女子被垂老迈矣的天子迎入宫中,避走本地,这十年的遗憾和不甘,又怎是一句“无福”能够说清的?
沈妍却好似被人捏住了小尾巴,小圆脸一片火红,顿脚指着顾柔嘉嚷道:“你闭嘴!我叫你离齐将军远一点,我不准你靠近他!你这祸水,祸水!”
仿佛没有听到,沈澈行至顾柔嘉身前,见她小脸通红,呼吸重重的,那样气恼。沈澈悄悄将她拢到了本身的大氅里:“听话,不准置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他声音降落冷僻,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叫本来怒极的顾柔嘉垂垂安生了下来,悻悻的应了一声。
沈妍从未见过如许的眼神,那双黑如墨色的眼睛里冰冷而肃杀,好似寒冬普通死寂,只是死寂之下又藏着近乎狂暴的杀意,好似下一刻,就会被齐修远柠断脖子。
这女声娇俏当中带着放肆,不消去看甚么模样,就晓得此人定然是给宠惯了的。模糊感觉这腔调在那边听过,顾柔嘉转头去看,身后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女负手立在主殿门口,许是刚今后中出来,她不过将笄之年,一张鹅蛋脸,眼睛圆溜溜的非常敬爱,现在小鼻子挺得高高的,很有几分傲气,加上尚未脱掉大氅,显得娇小的身子圆滚滚的,敬爱至极。
“修远哥哥怎的还在此处?本日御林军不必扼守宫禁不成?”顾柔嘉来得太急, 梳得一丝不苟的双刀髻都有几分松动, 耳边散下几缕碎发, 几分慵懒的情状娇憨至极,何况这旧时称呼本就让人浮想连翩。齐修远垂着目光, 并不与她对视, 淡淡说, “皇后称另有事叮咛。”
偎在沈澈怀里,顾柔嘉谨慎翼翼的觑了一眼齐修远,后者眼中杀意浮动,心知沈妍拿姐姐作筏子必定也是触怒了他。顾柔嘉心中忽的涌出小小的希冀来,寂静的握紧了沈澈的衣衿。
高低看了她几眼,顾柔嘉不觉笑了笑:“勿怪本日传闻之时感觉耳熟,本来晋王府的四女人与我早已见过。”
倏尔听得“出嫁”二字,沈妍心中一荡,脑筋里已然闪现出今后本身披上嫁衣嫁给齐修远的场景了。那日齐修远领兵回京,那直冲霄汉的气势,铁血将士的肃杀之意劈面而来,立时叫她心中小鹿乱闯,当时就下定了决计,定然要嫁给齐修远如许的威武男儿为妻。怀着这份小女儿心态,本日见了齐修远与一个女子并肩而立,她顿时着恼,不想又是与本身有过梁子的顾柔嘉,她那里能忍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