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她毫不会让皇后伤害到宝宝。
顾柔嘉的脸蓦地变得惨白。
而沈澈和顾柔嘉自行在运河边上看着来往垂钓捕鱼之人,夏季冰面下的鱼竟是条条膘肥体壮,一看就是鲜肥,哪怕顾柔嘉这些日子胃口的确不好,也不免食指大动,转头缠着沈澈要买鱼归去尝尝。
“又有甚么想好不想好的,总归都是如此的。”温含芷轻笑,神情略有些欣然,“倒是鸿哥哥这些日子实在古怪,我有些放心不下。”她一面说,一面将目光投向了和沈澈并肩而立的顾鸿影。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顾柔嘉忽的发明哥哥仿佛清减了很多,本来乐天无忧的少年郎竟然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沉,那颀长的身影看来,清楚是怀着苦衷的。转头迎上温含芷,她悄悄说:“你若当真放心不下,那就不要放心。你夙来敏感多思,哥哥这些日子为何变态,你真的一点也猜不到?”
沈澈这才心对劲足,顾鸿影刚倒了酒就一口吞下,这酒不像平日里的米酒一样适口,辣喉至极,才吃出来就猛的咳了起来,连眼泪都给呛出来了,幸亏饭肆里人未几,不然指不定他给笑成甚么样。温含芷少不得给他抚背:“鸿哥哥,你别……”
深思着也是这个事理,顾鸿影既不说,也就定然有他的来由,顾夫人笑道:“是我心急了,本日嘉嘉既然返来,你们这些小的无妨出门赏雪,现在的雪景最是都雅了。”
顾鸿影“唔”了一声,沉默着再无话。一顿饭吃得极其压抑,那坛子酒大半进了顾鸿影的肚子,眼看后者神情愈发迷离,趴在桌上很有些不省人事的状况,顾柔嘉又急又气,顿脚恨不能揍他一顿才好,心中憋火,气鼓了脸,拉着沈澈说:“不是说好不助他?你怎的还与他吃酒吃如许欢娱?”
顾柔嘉谨慎翼翼的夹了鱼肉,闻见没甚么异味,归入口中嚼了一阵子,笑说:“是呢,鱼肉肥美,好吃得很。”沈澈只是笑,又给她剥了虾吃,虽是吃得苦涩,但顾鸿影和温含芷之间氛围呆滞已极,让顾柔嘉也没了心机,见顾鸿影又斟了酒,劝道:“哥哥,喝酒伤身,少吃一些吧。”
他哭得无助,将温含芷抱得好紧,仿佛一放手就再也找不到了。温含芷被他抱在怀里,心中又是动容又是酸楚,点头说:“你错了。”
“这么重的石碑无端从水里浮起来,还能立在冰面上,本来就是好事,上面另有字,莫非是上天降召?”
一时候众说纷繁,只听得声音愈发大了,那穷酸秀才方才跑得风风火火,摔了一脑门子雪,现在提着袍子又返来,揉了揉眼睛:“这是篆书,你们不明白,这篆书是始天子时……”他尚未说完,就被人啐了一口:“别酸了,从速说说这上面写了甚么?”
而皇后那头竟也半点动静也没有, 好似醉心于沈奕的丧仪,再不肯理外界的事。
她已经想好了,等应下李家的提亲以后,她就再也不见顾鸿影了,也会学着不再想起他,她会成为李家的媳妇,当好李二的老婆。能像嘉嘉和九王那样的,本来就是少之又少,大家的造化分歧,她也不能无私。
固然如许想,但温含芷到底是红了眼眶,咬着牙硬是没有落一滴泪。小榻上的顾鸿影喉中咕噜了一声,捂着头想要翻身,却径直从小榻上栽了下来,全部马车随之一颤,温含芷忙坐稳了身子,只扶他躺下:“还不好生躺着,要打甚么把式?”
他的声音在风入耳来风趣,但每一分都让顾柔嘉的心沉了下去。不拘皇后如何、太子如何,总归和百姓都没有太大的干系,可如果让百姓亲目睹了所谓妖孽吃人……她满心悲苦,不觉那裂开的冰面渐渐的浮出一个又长又方的东西来,它破冰以后,竟直立立的伫在了冰面之上,就像是有甚么托举住了它,不让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