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在棉被里,顾柔嘉昏昏欲睡,直到贴上了沈澈冰冷的身子,她扭了扭:“凉呢。”回身,他衣衿松松的敞开着,暴露精瘦的胸膛来,顾柔嘉脸儿一红,埋在他怀里不说话。沈澈轻笑,抱她在怀里,大手抚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低声道:“傻丫头羞甚么,你我是伉俪。”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果断,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满是暖和的笑意。因她有身,沈澈好些日子未曾碰她,现下见了她这笑得灵巧的模样,喉中一紧,忙错开目光,低声叹道:“这小嘴是愈发的甜了。”
郑轶死了,这个受了顾家十几年照拂却背信弃义谗谄哥哥和顾家的男人终究死了。宿世他狰狞的号令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问着本身——“你如何不去死?”
那跑在前面的女娃笑着转头, 说话尚不非常清楚:“我不会摔着的, 我晓得轶哥哥会庇护我的。”
“他靠不住又能如何?”皇后笑道,“这些朝廷勋爵,个顶个的明事理。顾家给靖安伯府害成如许,他攀咬与否,沈澈都不会放过他,而他如果闭口不言,于公于私,本宫都会好好照顾他的妻儿;可如果他趁机攀咬,本宫自会让他惧罪他杀。”皇后笑了笑,言辞间如同打趣,“沈九或答应以让靖安伯府消逝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他底子动不了靖安伯。哪怕有了所谓证词,但是动机呢?即便靖安伯在冀州横行霸道,但是和顾家并无龃龉。”
“我表里如一,欢畅就是欢畅,不欢畅就是不欢畅,如果像某些人一样凶险和笑里藏刀,指不定早就气死了。”皇后一身素服,看来极其高雅,那温厚的笑意让顾柔嘉膈应至极,当即嘲笑着骂了归去。那年青女官目光一凛,笑道:“皇后一是国/母,二乃长嫂,王妃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本来, 何至于此。
顾柔嘉哼哼着不看他,又觉睡意囊括,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畅的位置睡下,正值要睡去之时,她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那靖安伯聂清平是甚么人?何为要谗谄顾家?”
“娘娘自有奇策,待机会成熟,以贵妃为饵,要了九王的命。”
这日里,沈澈要入宫侍疾,顾柔嘉裹在棉被里,看着他起家换衣,顾柔嘉静了半晌,翻身坐起道:“我也要去。”
“你我伉俪一体,只要风雨共济,没有谁保护谁的说法。”顾柔嘉一笑,挽住沈澈的手臂,“你呀,不准再说这些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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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在大喜之日见了血,在场来宾有很多都见了郑轶的尸身,直呼倒霉。杨江蓠自从被沈澈吓破了胆,身子早已废弛了,又见了敬爱男人的尸身,哪能接受得住,当即便昏倒不醒,虽不知现在如何,但凶多吉少。病中的天子不想教员遭此厄运,几欲肝火攻心,当场昏倒,醒来就暴跳如雷的发落了京兆尹和城防营,加上宸妃之事也没有任何停顿,天子起火之下,竟是吐了血,更是病恹恹的,仿佛夏季的枯树,颤巍巍的即将崩塌。
她话里带着挖苦,顾柔嘉并没有作答,反倒是皇后横了她一眼:“别仗着本宫的青睐就忘了端方。”复笑道,“侍女不懂事,弟妹有孕在身,可不要动气。”
孩童的笑语早已消磨在光阴当中, 这世上也不会再有郑轶这小我了。顾柔嘉揉了揉眼睛, 面前只要那紫檀木圆桌、绣墩,以及琉璃落地屏风上栩栩如生的六条约春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