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嘉微微屏息,就听沈清笑道:“祖母,姑祖母,我返来了,瞧瞧我在内里碰到了谁。”她说着,一手一个牵了顾柔嘉和温含芷往声音的收回点去。
因此她只是婉拒:“谢女人美意,不敢劳烦。”她说着,便令明月抵了一钱银子给船翁,却被那女人托了手,附在耳边笑道:“我姓沈。”
“是了是了,你一点也不上心。”女子见她不该,缓缓打量过在场世人,笑了笑,“你既是不上心,那我也不上心,如果哪一日在婶子跟前说溜了嘴,婶子晓得你在内里惹事……”
那“清姐姐”笑了笑:“那里,是我这妹子过分了些。她在家里娇纵惯了,不免的,还请诸位包涵。”她一面说,一面打量过温含芷,“顾女人和温女人既是出游,不如和我一道?”
舱房里很大,安插得也如同达官权贵的卧房普通,绒毯铺地、绸缎为帘,乃至连多宝格上也摆了很多哥窑瓷器,看来极其奢糜。顾柔嘉缓缓望过此处,帘子前面又传来一个衰老而平和的笑声:“能叫清丫头如许兴冲冲的,还大有向你我二人卖乖之意,天然只要嘉姐儿和芷丫头二人了。”
而这位荣安郡主,身为寿王世子之女,最多也不过只是个县主,但她生得实在赶巧,和太/祖天子同月同日所生,先帝亲身封其为郡主,更遵循皇子的字辈,赐名为“清”,极得宫中宠嬖。
那齐虎神采莫测,声音倒是清润:“我不笑,也不奉告任何人。”
“郡主也是可贵的美人,又何必说这话?”顾柔嘉笑着说道,谁知沈清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顾女人不要与我谦善,我虽在王府当中,却也不是瞎子聋子,这京中传了多久的话,说陆将军对顾家二女人情根深种,要娶归去做媳妇的。”
“是往陇右道去了,现下也进了陇右道的地界。”并不知顾柔嘉和沈澈的干系,沈清只当她是猎奇,笑得还是温婉,“说是他向天子哥哥自请一月以内处理陇右道久旱之事,即便九哥是个神仙,想一月当中处理,却也是不能的。”
顾柔嘉笑着称是,又深深的望着沈清。她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深切的解释了何为最是无情帝王家,因此,她内心也是很怕,怕面前的少女想要操纵本身威胁沈澈。
“我不信就是了。”见她似是为此感到困扰,沈清也就不再说此事,催促她吃清风饭后,“说来也是好笑,那白痴小时候好笑得很,既玩皮又笨,遇着事了还要哭鼻子。如本年事大了,倒成了京中大家称道的陆将军。”
她口中的“九哥”,天然是指沈澈了。想到沈澈,顾柔嘉心儿一荡,立时涌出甜美来,嘴上却也轻描淡写:“不是说,九殿下往陇右道去了?”
那艘画舫很大,船舱乃至有几分雕栏画栋的美感,离得近了,上面飘出阵阵香风来,让顾柔嘉都有些恍忽,打量了一眼,却见不到此中的场景。“清姐姐”也不过率先登上了画舫,含笑看着顾、温二人:“两位请。”
铁塔似的男人“唔”了一声,只是快步跟了上去。华衣少女气得直哼哼,又劈脸瞪着他:“你不准笑我,更不准奉告任何人本日的事。”
华衣少女放肆的气势立时熄了下来, 唯唯诺诺的模样和方才的模样大相庭径,顾柔嘉心中纳罕,转头去看,身后立着一个女子,她看来不过及笄的年事, 身量高挑, 容色极美,虽只是俏生生的立着, 但无端让人感觉浑身都有一股子出尘气度。她粉面含怒,看着华衣少女半晌不语, 让后者愈发委靡, 好似枯死的树枝, 恹恹没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