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八月, 天子下旨,令沈澈出宫建府,号为“九王”,令其在吏部当差。一时候沈澈便从最不得人待见的九殿下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九王,又不知是谁翻出旧事, 说这爵位乃是安宁长主亲身为其请封, 老太太心中多么看重,如此可见一斑。朝中谁又不是人精, 晓得只如果安宁长主喜好,天子多少得给面子, 因此往九王府送礼之人多如牛毛。
好似一对璧人,光阴静好,现世安稳。
安宁长主只是笑:“这天下事他的天下, 要如何做,也都是他的事。他若以为这事儿抹得平, 那便是抹得平。”安宁长主说着, 又叹了一声, “我们这位陛下,连太/祖天子和先帝的半点好处也未曾担当到。”
往外看去,陆剑锋和沈清并肩而立,沈清虽是身量高挑,但在陆剑锋面前,也不过娇小可儿。陆剑锋身量颀硕,又并非莽汉,负手立在沈清身侧,背影沉稳安闲。不知沈清说了甚么,陆剑锋转头看她,扬起一个笑容来,降落如金玉质感的嗓音听不逼真,却又含了几分辩不出的放纵:“你呀……”
转头看去,沈澈面庞清癯,白抱病态的脸上安闲冷酷,如同一个经历过无尽沧桑的老者,带着一股子庄严严肃。饶是顾老爷为官数十载,见了沈澈,也不免生出了几分佩服之感。
沈澈如常冷酷,安静的谢了寿王的歌颂。世人一时直笑,寿王妃转头则看向并肩立在树下的陆剑锋和沈清,懒洋洋的靠在绣垫上:“这清儿大了,心机也愈发会藏了,若不是你这老货领了锋哥儿返来,只怕连我和她祖父也不晓得她的心机。”说到这里,她又笑望着安宁长主,“你既然不肯勉强嘉姐儿,那我这孙女儿给你做孙媳妇好不好?”
面前顿时浮出顾柔嘉的笑容来,另有她娇软的小身子、软糯糯的嗓音,沈澈勾了勾唇角,神采温和了很多:“天然是有的。”
沈澈点头称是,亲身将顾老爷送回顾家,便也等在了顾家外,将顾夫人惊了一跳:“今儿莫不是出了甚么事?怎的九殿下亲身送你返来?”
为着秋闱之时,吏部这些日子格外繁忙,很多官员皆是挑灯夜战,沈澈既是掌吏部事件,自是一同繁忙。及至八月十五第三场秋闱,朝上,天子似有些不痛快,又挑衅吏部,沈澈答得安闲不迫,且层次清楚明快,一听便知是对吏部之事了如指掌的。不想沈澈如许快就能在吏部如鱼得水,他一时愤恨,正待再说,杨太傅已然出列,道:“陛下对九王殿下一片爱重之心,只是九殿下才到吏部,不免陌生,璞玉总需打磨,还请陛下多多种植。”
顾柔嘉“唔”了一声,低声说:“保不齐是殿下已故意悦之人了。”
顾夫人望了小女儿一眼,又说:“九王殿下看来冷酷非常,怕对男女之事也不甚上心。”
跟着沈澈申明鹊起,垂垂也有世家委宛的向他提过自家的女孩儿,意在攀亲,沈澈虽都是婉拒,但如许的事多了,天然就瞒不住。那日顾夫人还在顾柔嘉跟前笑道:“说来这九王殿下可当真是个能人,皮相又这等出众,我前些日子还听几个交好的贵女言说,称自家委宛的透露了想要攀亲的心机,全给九王殿下婉拒了。”
天子命殿中省送去很多好物件, 以彰显天恩浩大后, 转头倒下旨将陇右道采访使罢官抄家了,重新指派了官员前去陇右担负采访使和节度使。
这九王殿下绝非池中之物,只怕来日,毫不是一个亲王之位如许简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