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带了两个随身的丫环，就着灯笼的柔光走至政知堂前，见门口值夜的是阿殷，稍稍惊奇，“陶女人？”她不确信的打量了一眼，“你如何在这？”
来到凤翔城已有二十多天，她每日里跟着定王四周驰驱，大抵记着了街道两侧都有些甚么商店坊肆，却从未出来逛过。那些带着珍奇货色的胡商，大胆又妖娆的舞姬和异域的胡琴歌曲，道旁酒楼里的诱人饭菜香气，乃至兵器铺中琳琅满目标短刀袖箭，每一样都叫阿殷垂涎欲滴。
论威仪华贵，凤翔城天然没法与都城媲美，但要论来往客商的热烈，货色商品的庞大，这儿还真是不遑多让。
阿殷惊奇又迷惑，昂首时就见定王颇不耐烦，顺手取了一卷文书，却又烦躁的丢下。
“值房里那几位老是喊饿，卑职想着留着他们吃……”毕竟是秦姝做的，阿殷怕随便措置惹得定王生恼，声音渐低。
阿殷听陶靖教过这个事理，天然时候铭记。
她虽有武功根柢，却没有临战经历，且毕竟是京中娇养的人，工夫虽不弱，耐力和临战应变的本领毕竟不及旁的侍卫踏实。眼看着定王愈来愈忙，不出几天就要出兵的模样，阿殷更不敢懒惰。
可惜等了半天也没见巡夜人，倒是定王已经熄了烛火，要回住处去安息。
因而她每日夙起或者晚睡，多挤出半个时候练习，拿出了这十五年来少有的刻苦干劲，叫快意赞叹不止。
阿殷冲她行个礼，走至门前轻扣，道：“殿下。”
阿殷带着快意走穿惦记了很多天的贩子，绝顶处是城里最驰名的药铺。
阿殷偷偷买药被抓了个正着，有些讪讪的，抱拳施礼，“卑职拜见殿下。”
时下固然民风开放，男女如果相处不来，到官府开个和离的文书，也可各自再次婚假。或者像秦姝如许的丧夫之人，只消婆家同意，也能另行再醮，并无拘束。只是秦姝现在还是崔家的人，且她亡夫还是定王的好友，就这般白眉赤眼的深夜来送夜宵，定王能情愿收下？
定王倒是没说甚么，抬步往住处走。
如定见不得她如许，心疼得直掉眼泪，劝她跟冯远道乞假歇上两天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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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定王的女眷，当初定王怕她有闪失将她安排在都督府中，倒是将那住处改成了独门小院，离这政知堂和定王的住处都极远。现在她漏夜前来，裙角像是沾了夜露，想来路途遥遥，她这养尊处优的少夫人走得很辛苦。
凌晨时头重脚轻的回到家里，蒙着被子便睡到后晌。
阿殷便也顺道将食盒丢给了夏柯他们，只是叮嘱他们不准多说，收好食盒等她明早去拿――不然叫秦姝晓得这份情意终究落在了侍卫腹中，秦姝不去见怪定王，只会记恨她这个小咯罗，那可就不划算了。
秦姝抬眉瞧见定王的神采，竟连难堪都没生出半分，将提盒递给阿殷，欣然去了。
定王并不体贴她是否再醮她人，那是她本身的事。但是秦姝把主张打到他的头上，实在令人恶感。
定王的态度是很较着的，刚才的不悦明显也不止是冲着她，这点阿殷倒是能掌控。
阿殷拿定了主张，便再度施礼，“殿下已有叮咛，卑职不敢违背，夫人请回吧。”
阿殷赶紧抱拳，“服从。”
他不如何跟女眷打交道，此时也非常烦躁。
他从态度到言语皆是冷酷，乃至这最后的采取，也不过是略微全秦姝一点脸面。
“夏天夜长，我闲着无事，就叫人做些宵夜。想着殿下整日劳累，这会儿怕是饿了，便送过来。”秦姝笑了笑，回身指着丫环手中的提梁食盒，往窗户里睇了一眼，“烦请女人通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