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只手握过冰冷的剑,执过坚固的铁枪,砍下过硬骨头的仇敌,拍过征杀后袍泽染血疲累的肩。这是头一回,落在冰冷柔滑的女子手上,心生眷恋不肯放开。
高元骁?
阿殷瞧着那烛火下分外亮丽的色彩,感觉定王殿下的目光……嗯,也没能免俗。
不然,他无缘无端的为何要送这把平平无奇的匕首?刀鞘上的斑纹、刀柄上的宝石,在都城中实在算不上多好的东西。它独一的特别之处就在于――阿殷宿世困于高府,出门时曾拿着它防身!
高元骁所说的话让定王有些不测。
“抗旨”二字格外清楚的落入耳中,定王面上似笑非笑,叫高元骁眉心一跳,旋即升起浓浓的迷惑。他是凭着宿世的经历,才气晓得眉岭深藏的猫腻,而看定王的反应,他仿佛早已晓得此事?
倒是快意在清算衣裳之前,将那披风往阿殷身上比了比,啧啧叹道:“虽说材质绣工都有点粗糙,但被女人一穿,顿时就都雅起来了,更衬女人的肤色。恰好下了雪,明儿不如披那件银红洒金的大氅吧,保准比谁都都雅!”
“以是呢?”
蔡清晓得阿殷是定王身边侍卫,看她矗立在高贵威武的男人身后,不由赞道:“果然虎父无犬女,阿殷英姿飒爽,不输儿郎!”
定王、陶靖和阿殷都是马术纯熟之人,出了凤翔一起奔驰,途中在道旁小旅店垫垫肚子,申时二刻摆布,便已到了金匮折冲府的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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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吹过,校场上的兵士分作数队练习,整齐的呼喝响彻田野。
他的指腹慎重有力,将她的手按在锁骨处,半晌后才发觉失礼,便状若无事的挪开,道:“叫你做侍卫,不是为了刻苦。”目光投向校场,心机却还在右手上,方才的触感紧紧印在内心――荏弱无骨却又光滑冰冷,他在那一瞬,乃至想将其裹在掌中,渡以暖和。
定王自入北庭地界后明显也松了口气,这一今后晌遭受北风大雪,便不急着赶路,只在投宿的堆栈中避雪。傍晚时分雪势愈来愈大,漫天皆是白茫茫的飞雪,被吼怒的北风一吹,刀子般刮在脸上,更是让人连方向都辨不清楚。
定王不知是从那边寻了两坛酒,饶有兴趣的拎过来,叫住阿殷,“过来温酒。”
如果平常女儿家,此时必然呵手哈气,深藏在暖和的大氅里,她却还只是穿戴侍卫衣衫,陪他临风受寒。
阿殷一时怔住了,手背上的温热像是成了滚烫的炭火。
陶靖此时正忙着出发进京上番,阿殷也不去打搅他,本身收了个简朴包裹,随行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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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得等来日回京,去寻他探个明白了。
阿殷当时并未留意,现在回想……她只感觉心跳愈来愈快,某件事呼之欲出。
“袖箭是合适你。平常背着大弓来往过于显眼,带些小巧的袖箭,还能防身。”陶靖在桌边坐下,接过阿殷斟来的茶,含笑望向女儿,“如何殿下俄然想起教你射箭?”
定王核阅着他,没有则声。
今儿后晌气候转寒,冷风刮来堆积的层云,傍晚时候冻得人手脚冰冷,到此时,便有雪渣子簌簌的往地上落。她寻了冬衣出来裹在身上,耳朵竖起来,静候外头的动静。
快意立时窜起家来奔向门口,便见阿殷翻身上马搓动手,身上裹了件陌生的银红披风。
面无神采之下是翻滚的心境,他蓦地洞察了那些断续梦境下深藏着的心机。
看罢练习已是傍晚,阿殷一起奔驰颠簸,用过晚餐后便自去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