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晌的骄阳斜挂,照在宽广的院落。隋彦取了半尺长的弯刀,割下已然烤熟调味过的羊肉递给定王,已被风霜雕镂了皱纹的脸上挂了笑意,“这么说,陶靖这女儿,倒是跟临阳郡主截然分歧了?”
“无趣。”定王举碗饮了两口烈酒,辛辣刺激的酒液一起从喉咙烧到胃中。这酒自东襄传来,在北庭极受欢迎。酒不算太浓,喝上十碗八碗也不见得醉,只是够辣够烈,在酷寒夏季拿了陶碗喝,比玉杯中的绵软香酒利落很多。
他不再担搁,回身取了大氅,带上神思恍忽的阿殷便仓促走向琪芳院。
“如松无碍,只是我等了殿下好久。”秦姝的声音极软极媚,又细又柔的腰肢微摆,双眸缠着他,缓缓走近。
阿殷上回还存了比给定王看的意义,这转意无旁骛,便将全部心机放在场上,策马驰骋,全神灌输。
陶殷这点本领就得定王激赏,恐怕背后另有旁的启事。
食盒放在这儿能碍甚么事?他非要她带归去,不过是寻个由头同她独处罢了。
对于这位名闻都城的女将,阿殷满心都是佩服钦慕,加上两人道情投机,将巩昌城内最成心机的贩子逛下来,收成颇丰。从兵器铺中锋锐精干的短刀,到金饰铺里外型风趣的北域钗簪,乃至本地特有的糕点美食,阿殷即便死力禁止,待得最后看向侍从的军士时,也有点忸捏了——
因两天前大雪封路,巩昌城外的积雪虽已熔化,前去墨城的路却尚未完整清尽。如果骑马畴昔自是无碍,可若要马车通行无阻,恐怕还得等上两日。隋彦长年戍边极少回京,定王与他久未相见,这两日便先留在巩昌城里。
配房里有两位十六七岁的大丫环服侍,因惯常欢迎高朋,行事非常利索。瞧着阿殷面色泛白,问过启事后,便去备姜汤热水,又请了常驻府邸的女郎中来评脉,将一粒宝香丸给阿殷服下,再将皮郛里装了热水给阿殷抱着,折腾了半天,总算让阿殷面色规复如常。
阿殷顾不上那么多,同隋铁衣满载而归,回府后又将那两名军士重重谢了。
“我备下那样柔嫩的糕点,就是为了殿下。实在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糕点还要好吃很多。殿下无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