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男丁斩首,女眷放逐,皆定在本日。临阳郡主——哦,姜玉妩又怎会避开?”
这一点阿殷并不思疑,从他至今未曾娶妃便能看出来。但是本日万寿寺里,皇后跟高夫人的来往言语她却清楚的记得,更记得皇后对高妘的赞美嘉许。
阿殷随冯远道出来,在那一堆显眼的囚服当中,公然瞧见了临阳郡主的身影。她的中间还站着个熟人,倒是代王妃。
待得刑罢,因为恰是晌中午候,冯远道聘请陶秉兰和阿殷同往四周的酒楼里去用饭。
定王目光微垂,落在阿殷身上。他微浅笑了笑,语气中倒是傲然——
定王心中欢乐尚自涌动,对着阿殷,声音也温和了很多,含笑道:“目下是侧妃,但如我那日所说,侧妃位同正妃,毫不叫你受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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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娶。”
阿殷心中微跳,“冯将军可晓得姜玉嬛要放逐去那里?”
高元骁亦是一笑,远远的冲她点了点头。
“卑职只在公事时恭敬!”阿殷抬头,眼底闪过滑头笑意。
那头并未发觉外人的到来,只是手儿相牵,各自垂泪。
这姿式有些熟谙,阿殷稍稍回想,才感觉有些像那回在百里春见到她。
外头刷刷的雨声大了起来,阿殷强忍住跟定王过招尝尝技艺的打动,临时立足。
季先生没想到阿殷果然是冯崇的外孙女,听过真相,欣喜追思之余,很乐意认冯卿这个女儿。只是这毕竟是已逝之人,陶靖不能私行做主,便乞假半月,单身出京,去找冯远道的父亲。为着此事,他连姜家的结局都不想看,只纵马仓促拜别。
“殿下是在怪我吗?”阿殷抬开端,望向定王,“我并非成心欺瞒,实在是母切出身特别,以是未曾细说。”
阿殷忍不住绽出个笑容,忽觉前几日的局促忐忑消逝殆尽,傍晚的气候都明朗了起来。
到了此时,她所考虑的竟还是怕他见怪欺瞒。她究竟是有多顾忌他的身份?
她对当年的事情并不体味,亦不知诚太子“谋逆案”是否确实。但是以她这些年对冯太傅的体味,对诚太子的体味,阿殷并不信赖诚太子会笨拙到阿谁境地,在皇位唾手可得时做出甚么宫变谋逆之举,反将大好江山拱手让给了景兴帝。乃至景兴帝禅位于永初帝,这背后恐怕也另有故事。
按私心,他是想一口回绝的。
定王的本性为人,她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是这一年的打仗,却也知之很多。他虽是王爷之尊,却久负杀神之名,经历过墨城那场惨烈战事,对于军伍之人,有种特别的豪情,以是对武将军士,态度便格外严厉端方,故而极得恭敬。以是在阿殷看来,他对陶靖的承诺,分量要比对她的重上很多,也更令人佩服。
阿殷惊诧昂首,“父亲奉告殿下了?”
“殿下又不是虎狼,哪会吃人。”阿殷昂首,冠帽之下的一张脸白净姣好,挑眉道:“殿下有话就叮咛吧。”
排闼而入的时候,阿殷有些莫名的严峻。她几近能猜到定王本日找她是要说甚么,心中稍有忐忑,但是想到昨晚与父亲的深谈,却又觉无可害怕,理了理心境,进屋后掩门,昂首便见定王站在紫檀长案中间,面前悬着张大弓,看其材质,像是北域之物。
陶靖当然感觉这有些失礼,但是女儿的婚姻大事,自需慎重,遂笑着朝定王拱手,“阿殷说话失礼了,还请殿下莫怪。不过恕微臣大胆,微臣膝下只要这一个女儿,毫不肯她屈居人下。殿下对微臣和阿殷的赏识擢拔,微臣心中铭记,必当酬谢。不过婚姻乃毕生大事,一时候委实难以定夺,殿下容臣考虑几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