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谨妃出了坐位，前行两步，也缓缓跪了下去，“皇上与皇后的情意，臣妾实在感激。只是玄素确切脾气冷硬，行事又不管不顾，不止本日，畴前也常惹得皇上起火。若真将高相令媛给了她，臣妾也怕他那性子不改，不能体察女人家的心机，反倒委曲了娇滴滴的女人。皇上既故意施恩于高相，择个更温良的皇子，岂不更好？”
永初帝伶仃召他，天然没甚么功德。
究其意义，便是高妘倾慕定王，定王心悦女司马，女司马怕定王被人勾走心神，不喜高妘。
定王提亲的事停止得有条不紊，合了定王与阿殷的八字，乃是吉相，并走永初帝后，便是纳吉。随后礼部开了礼单，奏禀永初帝，由帝后及谨妃过目，定下给陶家的聘礼——这算是帝后二人出的，以侧妃的规制来安排，定王却因是头一回结婚，便由王府长史司安排，另添了很多。
殿中温馨，并无旁人在侧，定王抬目，照实禀明情由。
“儿臣不敢。”定王直起家，声音陡峭而恭敬，“儿臣只是怕迟误了高相令媛，以是大胆，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一段插曲过后，宴席持续。
“你……”永初帝倒是被他这态度气笑了，恨恨瞪了半晌，冷嗤道：“好，好，好。这皇宫里甚么样的人都出过，就是没出过情种。伉俪之间不容第三人涉足，哼！随你如何闹吧！”
群臣的惊奇目光并未逃过永初帝的眼睛，这叫他愈发愤怒。
——高相乃是永初帝正视之人，若能把他的令媛给了永安王，自是一门不错的婚事。
浴佛节那日的担忧终化为实际，阿殷看着定王的脊背，手内心已然出了细汗。
这宗流言将皇家杀神、相府令媛及朝堂那位独一无二的四品女官搅在一处，立时敏捷传播开。
情意既定，这身外的滔天肝火便不敷害怕。
定王却笃定道：“是，老婆。儿臣此生愿只娶她一报酬妻，毫不另娶。”
父子两人冷眼相对，永初帝不开口，定王也没突破沉默。好半晌，永初帝才道：“朕倒没想到陶靖竟会生出那般女人，叫你如此沉迷。季先生认了她生母做女儿？”
而在上首，定王倒是格外沉稳，乃至在永初帝那一声痛斥后，连方才的那些许敬惧都消逝了。
阿殷旋即抱拳道：“高将军若无他事，先告别了？”
他话音未落，上首永初帝却勃然大怒，在案上重重一拍，斥道：“闭嘴！”高居龙椅的帝王，哪能不知太子这番话的心机。如果平常他以东宫的身份弹压定王倒也罢了，本日是甚么场合，定王才给他寻回半点颜面，太子却又这般说话，实在可爱！
永初帝目中蓦地现出喜色，自御座上缓缓站起，沉声道：“你说甚么？”那一瞬，帝王的威仪裹挟肝火喷薄而出，那双曾在朝堂震慑群臣的眼睛盯向定王，如有千钧之重，压得人几近不敢呼吸。永初帝向来正视颜面，当年让景兴帝“禅位”，这些年善待代王和寿安公主便是见证。现在他当众赐婚被拒，当着群臣和高相的面，自是大怒非常。
他同常荀抱拳打个号召，面色很有些丢脸，道：“陶司马，有件事想要就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丝竹管弦还是，舞姬窈窕的身材在夏季里扭捏，阿殷隔了数丈坐着，心境却再难安静。
永初帝面上终究有了笑意。
说定王虽有杀神的冷厉名声，实则勇武过人，器宇轩昂，是很多都城贵女的梦里郎君，高相府上的那位高妘也不例外。传闻她曾在佛前许愿，愿为定王妇，诚恳祷告，恰好定王看中的倒是他府上的女司马，叫这位相府令媛悲伤。还传闻高妘为了引得定王的主张，曾向那位女司马请教马术，被女司马看破她心机，怕她真被定王看重，决然回绝。更有传言说高妘久慕定王之名，是高夫人特地哀告了皇后赐婚，现在固然被拒，却还是不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