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阿殷时,夏青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他和陶靖交厚,熟知陶靖盘曲的经历,固然没有挑明,却都有告终亲的意义。自家儿子虽比不得都城那些朱门贵公子,本性却好,也肯长进,陶靖向来赞美。现在见着阿殷,这女人当真是全部西洲都无人能比的仙颜,精力奕奕的往那儿一站,风采夺目。
这少女当真是他的侍卫?
阿殷畴前也曾在都城登山玩耍,却未曾走过这般险要的山岳。
农妇的药碗已经送到了跟前,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取马,去虎关。”定王看她无恙,避开巡查的山匪,便大步朝昨晚借宿的农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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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应诺,立时叫人去安排,内心倒是纳罕极了。
山风呼呼刮过,她昂首看着定王,那位正俯身打量上面的情势――云层垂垂的散了,又有月光漏出来照在山崖,崖璧虽峻峭,倒是层层相叠而上。上山时腾挪腾跃,每回不过丈余的高度,以是在险要之处,只能谨慎翼翼踩着极逼仄的处所前行。往下时天然不能再往逼仄出落脚了,幸亏这回不限丈余的高度,凡是节制好了力道,跳个两三丈也不成题目。
定王这些年已经不如何做梦了,即便有梦,也是幼年时的恍惚影象和疆场朝堂,梦里他果断的杀伐定夺、挥剑厮杀,或激昂或哀思,都是一个皇子埋没着的人生。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梦见一名女人,并且梦里的他,竟然会迷恋那双藤蔓般缠绕的手臂,甘心被她依托,想将她揉在怀里。
两人不再担搁,定王在内行军,也曾走过这般险峰崎道,选定落脚处后先跃畴昔叫阿殷记好,而后再选下一处。等他将那落脚处腾出来,阿殷便跟从畴昔,因记取定王的叮嘱,她也不敢看下方,目光只紧紧跟在他的身上――
阿殷宿世并未曾见过夏铮,有些猎奇的打量,那头夏铮看着她的打扮,便道:“陶侍卫?”
自来到西洲后,每日凌晨练刀早已成了风俗,这些天担搁了,加上昨日因病浑噩,此时阿殷霍霍抡开弯刀,只觉畅快淋漓。
夏铮明显非常惊奇,“陶侍卫认得我?”
“只是平常风寒,召军医便可,用药别太猛。再备上热水,饭菜清单些,加碗姜汤。”定王最知虎帐民风,一群糙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如果病了,便喝药跟用饭似的,恨不得一顿便治好了病。阿殷毕竟是都城里娇养的女人,平常活蹦乱跳、不输须眉,病了结还是个弱质少女,哪受得住虎狼之药?
阿殷脑筋有些昏沉,就连呼吸都不顺起来,她伸指揉着双鬓,“殿下,现在去哪?”
这会儿大抵是晌午了,屋里头非常敞亮,阳光自窗户漏出去,能看到空中浮动的藐小灰尘。他颀长矗立的身影立在床边,已然规复了平常的冷肃威仪模样,只是很有疲色。
夏青内心惦记取铜瓦山的事情,方才也只是依例安排,并未考虑阿殷的女儿身份,听得定王提示,当即讪讪的,“是末将粗心安排不周,殿下恕罪。营外不远就有农户,末将也常烦劳她们,末将这就叫她们过来帮手。只是女郎中不好找,营中只要军医,恐怕还要到十里外去请。”
因连日劳累,明天又跟夏青商讨剿铜瓦山匪贼的事,昨夜定王睡得格外沉,梦境便恍惚而断续。梦里不知身在那边,有人站在他的身边,恍忽的梦中虽看不清她的脸,定王却万分确信,那是他的侍卫阿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