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黄金缕 > 53.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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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住了口,内心顾念着背后里说周家是非总归不好。好歹一院里处了十来年的,因为人家儿子要结婚就给恼了,实为不漂亮。他手指夹着烟斗往嘴里搁,抽出青烟来,吐一口环绕气。

出了家门,苏太公去离镰刀湾比来的街集上吃些粥粉油条,饱了去白水河边儿沿河遛步。消了食又练会儿把式,等来了老伴计,柳树下下棋打发时候。这会儿柳树抽了嫩芽儿,白桥嵌在密密织织的柳枝儿间,如笼了一层灰青色团雾。

老伴计也点着了烟锅脑筋里的烟草,火星儿直跳,说:“你可想好了,筹算甚么时候要下来?”

他解了腰上烟斗,伸手进衣衿摸出纸包的烟草来,一面往烟锅脑筋里装烟草一面说:“这会儿就快了,安良一结婚,把正堂还给我,我就立马去把一一叫返来。让她在外头受了那些委曲,我内心头也跟着难受。”

老伴计点头,“你自个儿想得明白就成,我们外人不知内幕,道不出一二来。”

“那不可。”苏一回身去熏笼边坐下,双手覆上去取暖,“那是咸安王爷的东西,我得空要还归去的。”

周放心起家去锅里舀热水,过屋角去倒在脸盆里,“她挺好,就是更加荒唐了。今儿她见我畴昔,出了铺子就送货去了。货是咸安王府一个侍卫定下的,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东西。她却不知出去如何就丢了陶家的伞,又拿回把更好的。娘和太公猜猜,她说那伞是谁给她的。”

苏太公与老伴计坐到晌午,分了头各自回家。他是无家可回的,周家还得定在这时候上安床。他晃着步子往南大街上去,找了烧饼铺子吃了几块烧饼一碗白粥。吃得七八分饱,又去金银铺劈面儿的柳树背面猫着,瞧上苏一一阵子。下晌还是各处闲逛,到了日暮时分才往家里回。

“王爷您如许儿客气,真是折煞民女了。”苏一忙出言推让,“我们就是平头小老百姓,怎好到您府上过年去,要折寿的。”

侍卫抱拳施礼,道了声儿,“王爷。”

他也是有脾气的人,内心头不免活力,却总叫周大娘那句“孩子不懂事儿,太公您别往内心去”给灭了火气。他又想,人家丧事当头,不好去搅和了,泯自个儿的知己,遂都悄悄受下。孩子不懂事是孩子的不是,他若与人家孩子计算个子丑寅卯来,就是他的不是。

苏一大抵晓得,咸安王爷也是本来都城里的十三王爷。早两年朝廷易了主,换他哥哥六王爷做了天子,他便被分封到了这渭州,做上了繁华闲王。这闲王又做得非常低调,从没见过有甚么场面。原平头百姓都当他不出门,这会儿瞧着,竟是出门都与旁人无异,常常侍从也不带一个,叫人辨不出身份罢了。

苏一微怔,腿下再生逃窜之意也是不能了。她便只好跟畴昔,到他伞沿边停下,规端方矩施了一礼,“给王爷存候。”

苏一不自发地往那石狮后藏了半截身子,心道他竟然真是咸安王爷。可惜她本日没带手炉来,不然刚好还与他便是了。心下又想,此前感觉他亲热得很,这会儿与她便真的是云泥之别了。

找了一阵无果,苏一立在王府前踟躇。想上角门上问那两个侍卫去, 又心有顾忌。不问,归去没法儿交代。偏还又怕府上的小厮回了这里,瞧她在府前瞎转, 撵了她走,非常没面儿。这厢各式难为着,却忽见前日里那位从韩总管府上出来的爷, 正从角门里出来。白裘大氅顶风鼓开一面儿, 他伸手掖住, 另手执一把深棕皮纸伞,伞面上勾了零散竹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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