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谁也不清楚对方的实在目标,严宵寒思疑傅深另有背工,傅深防备严宵寒站在天子那边。两人嘴上说着坦诚,公开里却一重接一重摸索不断。谁也不敢通盘拜托信赖,哪怕已经站在了同一条岌岌可危的破船上。
不管它的政治意味有多强,不管它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诡计,乱点的鸳鸯谱,哪怕点成了“鸳鸳相抱”,其本质不改,还是一桩姻缘。
一朝想歪,接下来统统的思路就不由自主地全歪了。
傅深如许的男人,世家出身,幼年成名,从歌颂和崇拜堆里长起来,见得太多,就很轻易对“别人对他好”非常痴钝。但是或许是被那天杀的赐婚影响,或许是大病当中民气格外敏感,在这一系列行动里,他最早感遭到的竟然是严宵寒不动声色的体贴,心中讪讪暗道:“还……挺贤惠的。”
这才是他今晚讲故事的真正目标。
“你能够不晓得,我二叔曾是肃王殿下的伴读,他们两个……嗯,干系很铁,是以与英王也非常靠近。说句不见外的,真把他当亲弟弟一样。”
“你持续睡吧,不消管我。”
严宵寒:“那英王的先人呢?”
单看脸,严宵寒比他还强上三分,他换下了飞龙卫那身黑漆漆的袍子,披着淡色广袖的家常旧衣,起家挑亮灯盏时,黑发流水似地从肩背滑落至胸前,倦倦地低垂着视线,仿佛睡意未消,不笑时唇角也微微翘着,灯光照出的表面暖和又柔嫩,能让人长久地健忘他的身份,全然沉湎在晕染的光影里。
惺忪睡意逐步褪去,严宵寒眼神终究复苏了起来,氛围蓦地难堪。他让傅深倚着床头坐好,随即后退三步,坐回矮榻上,拉开一段守礼而陌生的间隔。
“不过我二叔一向没有放弃寻觅英王,他过世以后,这件事落在了我身上。”傅深笑了一下,“谁能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英王的先人,竟然真的被我找到了。”
“这事的发源还在此之前,”傅深道,“先帝膝下有九子,当年最受先帝宠嬖、也是最有望登上大位的是五皇子英王殿下。英王与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肃亲王,是同母兄弟。”
飞龙卫是天子耳目,帝王鹰犬,严宵寒都不晓得的事,皇上如何能够会晓得?
“更荣幸的是,她逃脱后没多久阿拉木部就灭族了,今先人间再也没有人晓得她本来的身份。这位奇女子熬死了乌珠部的前任首级,现在是东鞑数一数二的大贵族,我这么说,你应当已经晓得她是谁了。”
严宵寒:“侯爷是在表示,北燕军中有皇上的眼线?”
傅深:“西秋关之战,我本来不想插手,是哈诗可敦先派亲信来北燕找我,请我将英王的血脉带回大周。我将传信给肃王,蒲月时他亲至北燕,与来使见了一面,肯定哈诗可敦确系英王府出身。”
傅深躺的浑身难受,想翻个身松泛一下生硬酸痛的腰背。没想到刚一动严宵寒就醒了,他翻身坐起,伸手来扶他,因为还没完整复苏,一开口竟不测埠降落轻柔:“如何了?要水还是要解手?”
青沙隘的一箭射穿了装点多年的承平,也洞穿了埋没在背后的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