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宵寒急着归去措置案子, 只能送傅深到东胜门。他让小寺人出去叫严府家人到宫门处等待, 趁着四下无人, 躬身抱了抱他, 叮咛道:“这案子不晓得要审到何时去,早晨不消等我, 你早点睡。”
严宵寒又道:“我看你刚在宫宴上也没吃好, 归去再吃点东西, 别饿着,别忘了吃药。”
元泰二十六年的万寿宴, 以百官贺寿、万民同乐为开端, 以天子晕倒、皇后流产而告终。
傅深紧紧地闭着嘴,他感觉本身需求一个缺口来倾诉,可他太久没有跟人诉过苦,已忘了要如何开口。心头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提及。
两人只来得及温存几句,那边小寺人便返来复命。严宵寒目送他二人身影消逝在宫门外,脸上的笑意垂垂冷了,他换上一副铁石心肠,回身回到北狱时,又成了阿谁心狠手辣的钦察使大人。
作为北燕的军医,杜冷太晓得傅深是个甚么德行了。他在军中说一不二,一旦建议脾气来,那就是雷霆大怒,六亲不认。积威之下,少有人敢直撄其锋。这脾气放在闲事上还好,在平常糊口中就显得格外油盐不进。杜冷曾因逼他吃药而被他拎着领子从营帐里扔出来,实在不能设想这个只撂了一句话就让步了的人是他熟谙的阿谁靖宁侯。
严宵寒心道再这么下去,飞龙卫就要变成下一个金吾卫了。他正想着,唐过从刑室里走出来,一脸淡然地洗手。他仔细心细地把惨白瘦长的十根手指一一洗净,抬眼对严宵寒道:“人已去了半条命,明日他若再不开口,我也没体例了。”
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严宵寒啼笑皆非, 心说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这宝贝侯爷还不承情, 下回就应当让他三天下不了床, 他才气体味到老妈子的宝贵, 学会满足。
他就着不甚敞亮的烛火转头望去,只见傅深穿戴薄弱中衣靠坐在床头,被子只盖着腿,正因突如其来的亮光而微微眯起眼,肥胖的侧影有种奇特的脆弱颓废之感。
严宵寒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几乎从床上蹦起来,随后才反应过来傅深的意义,哭笑不得地在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接话接的如何那么快!皇后流产是你干的,皇后怀上可不是你干的!你一个有家有室的人别说这类有歧义的话!想吓死我吗?”
这话一出,杜冷就感觉要糟。傅深这类上位者,最讨厌别人威胁他,别说一个严宵寒,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严宵寒也不催他,顺手弹灭了灯,暗中成了最好的藏匿之所,让他渐渐卸下心防。
“他厥后被分到坤宁宫内做洒扫杂役,凭着一手梳头的本领得了皇后青睐。我回京后,他从宫里给我递了一个动静,说是皇后与某个侍卫之间有私交。”
三月春夜仍然很冷,被子里一片冰冷,严宵寒摸了一下,干脆把他抱了过来,抖开被子挡住两人身材。傅深像个找到了窝的野猫,被数落了也不还嘴,脑袋一歪,枕在了严宵寒的肩头上。
公然,傅深在屋里冷冷隧道:“我给你们脸了是吧?”
严宵寒:“……算了,归去歇着去吧,明天再审。”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皇后给皇上戴了一顶绿帽子,恰好元泰帝还要为了颜面忍气吞声,捏着鼻子认下这个野种,乃至怒极晕厥。这滋味比起当日赐婚之辱来又如何?
千钧一发之际,傅深脱手救了元泰帝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