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生硬了。”宁弈玩她的头发，绕在手指上一圈一圈，“听着很假。”
宁弈在床沿坐下来，拉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他固然失明，经常眼神有点苍茫，但看她向来方向不会错，目光清澈而专注，令人瞥见眼瞳里倒映着的影子。
“那你等着她进府三天后收尸吧，她的，或者是我的。”
“不过那也不是犯傻。”他渐渐睡下来，合上眼睛，“我终究肯定了……”
宁澄悻悻分开，宁弈俄然又道：“给京中发信，用密卫渠道，就说不必行动，等我回京再说。”
“我终有一日会做如许简朴的女子。”她语声和顺，笑容却有几分清冷，“可简朴的女子只合适简朴的男人和简朴的糊口来配，到当时，我但愿有一间小屋，几亩良田，另有一个合适的简朴的人，在我被热诚的时候站出来替我挡下，在我被叛变时操刀砍人，在我绝望时和我共向炉火渐渐哄我，在我受伤抽泣时不耐烦的骂我，然后抱住我任我哭。”
凤知微沉默半晌，笑道：“你又在开打趣了，真要闹起来，你高兴？”
“你看，顾南衣对你说睡觉算甚么？我能让你对我说睡觉。”他牵着凤知微，回身就往床榻走，“本王礼贤下士，雅纳谏言，你说睡觉，那就睡觉。”
“不要藐视凤知微。”宁弈淡淡道，“她统统的和顺忍耐都是表象，那只是因为她不喜好咄咄逼人平白树敌，一旦到了她的底线，她骨子里的狠辣绝然，你十个宁澄也比不上。”
“还得再凶些。”宁弈揽着她的肩，下巴搁在她鬓边，悄悄吹她耳边散开的短发，“语气再冷些，冷淡些。”
“明天的事情，很无稽。”半晌他道，“但人的平生，总有为了某个明知不成能的动机还要去犯傻的时候。”
凤知微又静了静，她的手指在宁弈脸上，指下的肌肤暖和而熨帖，心却如此凸凹不平，有山川之险。
燕家奴婢早已闻声这屋内动静，方才还欢乐蜜斯得了宠嬖，现在都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噤若寒蝉的连声应是。
宁澄还想说甚么，宁弈已经道：“出去吧，记得，三天。”
凤知微的脚步声消逝在门外，宁澄无声无息出去。
凤知微立即道：“是，是，你还不去睡觉？”
肯定甚么，他没说下去，凤知微也没问，帮他脱了靴子外裳，宁弈很疲惫的模样，闭上眼睛挥手让她出去。
话出口就感觉讲错，脸还没来得及红，宁弈已经吃吃笑起来。
两人在暗室寂静相对，他暖和的呼吸拂在她掌心，淡若春柳柔如东风，但是那长久的暖和过后，便是微微的湿凉，那点凉意在暮秋的夜里久久不散，似要透进骨子里去。
“知微，你看。”他安静的道，“如许的事情，你不活力，我不心虚，你我都不那么轻易堕出世人常犯的弊端，但是你不感觉如许也是一种哀思？永久谨慎，永久沉着，永久先判定再行动，连想歇斯底里的哭一次闹一次完整的放弃一次，都不能。”
“你底子摸不清她的症候，下甚么药？”宁弈懒懒的道，“少自作聪明。”
宁澄转头看看他，宁弈沉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宁澄沉默回到本身屋里，放开纸先写了宁弈交代的话，想了想，在信的后半截认当真真写：“王心已乱，弟甚担忧，先生大才，必能自决。”
“照顾好燕姨娘，让她在屋内静养。”凤知微闲闲踱到门边，对燕家拨来服侍的奴婢道，“燕姨娘欢乐得失控，你们别跟着发疯，不然你们姨娘出了任何不对，都算你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