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力的动动手指，想将本身的手指和身子转个方向……这不是他想要指向的方向，他的转世或附身……不在那边……
遵循呼卓供奉的长生天教义，代代活佛传承分为两种，一种是前代活佛身后转世，一种是前代活佛灵魂拜托新主，不管是哪种，都需求活佛死前赐与喻示。
至于为甚么在现在圆寂，倒没有人多想，达玛本来就是风中残烛，谁都估计他活不到下个春季，现在这事一出，心志一摧，就此圆寂完整普通。
极轻微的一声，像是谁在长天之上，打趣的掷了一把骰子，掷出别人最后的命数。
淡白烟气里，达玛最后一次尽力抬起眼皮，在一片昏黄摇摆的视野里，盯视着凤知微。
达玛伸直动手指，一点点想将指向王庭某个方向的手指，缩返来。
一片浑沌中有人无声无息掠上高台，掠过懵然不觉的族长们身侧，直奔疲劳在地的达玛活佛。
这一阵沉黯来得极其浓厚，像是一口铁锅俄然扣在了草原，暗中来临的时候，本来氛围中活动的肉香和草木香俄然都消逝无踪，只剩下一股奇特的腥气，如有若无冲在鼻端。
呼音庙离王庭并不算远，快马半日来回，其间世人一边焦灼不安等待，一边几次张望王庭后殿方向。
氛围中的异香更加浓厚，高台上的族长们也齐齐跪倒，历代活佛都在呼音庙圆寂，达玛将成为第一个在万众目光下圆寂的活佛，世人现在心中却已经没有了幸运和膜拜之感，大多数人乃至在悄悄光荣――活佛在现在圆寂，倒免了大师对刚才大妃控告活佛之罪的措置难堪，挺合适。
半晌以后暗中俄然散去，像是呼啦啦落下的幕布被抽走，连那铁腥气都荡然无存，草木香和酒肉香里，台上只剩下寥寥数人。
四周模糊出现一阵异香，达玛活佛俄然偏了偏身子，挪了个方向，随即一只手缓缓抬起，向阿谁方向指去。
平生安静的长生天之子，长生天教义的带路人，在生命的最后，终究闪现仇恨的眸光。
人们伏跪达玛身前，以额触地，小喇嘛们诵起经文，有人燃起梵香，稠密的淡白烟气里，凤知微似笑非笑谛视达玛，像一尊诡异的像。
像瞧着笼子里的猴戏，抓耳挠腮费经心机，不过是别人手中的玩物。
异香浓烈，四周屏息，偌大的草原寂然无声，等候一个白叟的期间就此逝去。
在场的八位族长只剩下五个，别的几个有点狼狈的落在台下王军中心。
历代活佛圆寂前，都有异像，并会在临终前以法体或预言，预示下代活佛地点。
“阿拉！”
恸哭和呼喊，刹时潮流般淹没午后的草原，一片光辉金光里，无数人跪回身子，惊诧的看着达玛活佛临死前身子朝向，手指指向的方向。
王庭后殿里，很较着没有即将出世的婴儿，那么第十七代活佛传人，就是灵魂附体那一种。
赫连铮追了过来，直奔凤知微的方向，凤知微盯着那片暗中，目光一闪，感觉这倒是个好机遇，一边扬声号召顾少爷，“顾兄谨慎，穷寇莫追……”一边衣袖挥了挥。
淳于猛点点头分开，赫连铮坐在凤知微身侧，对她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凤知微含笑偏头看他，“如何？”
“达玛阿拉！”
天涯金光一闪，掠过云层之上，世人抬头去看，只瞥见苍鹰高远的飞过。
娜塔不见了，宗宸也不见了，梅朵扣在赫连铮手里，赫连铮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凤知微。
头颅，无声无息俯到胸前。
劈面，统统人都深深伏面于地，不敢轻渎这草原上最崇高的逝去，只要那女子昂着头，唇角微弯，那么风趣的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