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知微怔了怔。
“去,给我端碗乌鸡汤来!”
华琼将他啪的一拍,笑嗔,“就你这身子骨,经得起甚么!”
凤知微凝神在黑暗中悄悄听着,近乎珍惜的捕获每一个曲调起伏,那曲子很陌生,不是朝廷贩子间传播的那些,起调平平,微带游弋,让人想起摸索踌躇盘桓那些欲近不敢欲退不能的奥妙情感。
她渐渐躺下去,睡在本身柔嫩温馨的大氅上,大氅下是刑部牢房的稻草,簌簌有声,她在那样细碎的声音里想起娘和弟弟,当初她们在天牢里,垫着的是不是如许的稻草?娇惯的凤皓是不是很惊骇?娘当时是如何安抚他的?
只让流在心底的眼泪,日日浸泡着苦涩的华年。
华姑奶奶躺在刑部大牢的方桌上,舒舒畅服喝鸡汤唱小曲,把一群欲哭无泪的狱官衙役批示得团团乱转,还遗憾的道:“唉,可惜人数不敷,不然我们赌牌九。”
厥后那一夜的守灵,天明大雪里扶棺而去,京郊树林里亲手掘下两座坟茔,她都未曾落泪。
凤知微听着那调子,唇角垂垂勾起笑意,现在和吹箫民气灵相通,心知这一刻那人必也沉浸于满心欢乐当中。
半晌,她的眼角,垂垂会聚出晶莹的水珠,越来越大,终究坠成一个沉沉的弧形,不堪那般风中的颤颤,缓缓流下眼角,无声渗入鬓发。
过了阵子凤知微那边送了被子大氅核桃仁来,燕怀石给他老婆送补品来,那那里是送补品,就差没开药铺,人参燕窝鱼翅满地都是,燕怀石顺手还给统统在场狱官衙役塞了银票,衙役们被这伉俪俩一个大棒一个甜枣,哄得服服帖帖,还殷勤的帮着搬补品。
落泪无声。
但是那轻巧灵动之音不过一瞬,俄然一个转折,险险的便是一个裂音,听得凤知微心中一震,箫声突转昂扬激越,银瓶乍破风雷滚滚,如电闪雷鸣于九天之上,光起、云生、火迸、星陨……六合间划裂庞大而难以弥补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