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知微还没看清是甚么东西,顾南衣一抬手已经接住,是一只碗,碗里另有半碗饭,一根青菜,蔫蔫的挂在碗边。
凤知微却已经不再看她,淡淡道:“大娘,送你一句话,自作孽不成活,今后后,好自为之。”
“他们他们,甚么他们?”凤夫人仿佛也动了肝火,厉声道,“我还没问你,那次你去会你那批朋友返来,神采不定,躲了很多天没出去,接着又传来镇国公小公爷被打伤的动静――到底如何回事?”
凤皓仿佛僵了僵,随即声音比凤夫人更大,“我如何晓得!”
这婆子是秋夫人陪房,在夫人面前一贯有职位,现在又确切被打得惨,保护们不再踌躇,往小院方向追去。
“定要叫夫人整死你,叫你敢出去,出不去!”
“不成!”凤皓哗的推开碗,“他们能去!我就能去!”
凤皓不作声了,过会儿又传来砰砰声,似在烦躁的拍桌子,“娘你前次说乞贷,借到没有嘛……”
凤夫人不说话,半晌叹口气,低低道:“你……可曾遇见你姐姐过?”
凤知微倒愣了愣――她固然一回府直奔小院,但内心里实在近乡情怯,还没决定要不要去见娘,顾少爷倒好,直接奔畴昔了。
“别闹。”凤夫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宠嬖暖和,“今儿府里有客,等会儿想必有剩的,你忍忍,过会儿我去给你拿点来。”
“我也没有!”凤夫人一口回绝。
小院西侧一株桂树,还没到着花时节,翠绿枝叶在风中瑟瑟作响,凤知微仰首看着那树,恍忽间还是童年,桂花开满院香,娘带着姐弟俩,小笸箩接了一箩淡黄暗香的桂花归去,晚餐桌上就有柔滑鲜美的桂花炒蛋端上来。
她面孔狰狞扭曲,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屋子里静了一歇,半晌凤夫人幽幽道:“皓儿,那青溟书院,还是别去念了……”
凤知微俄然笑了。
凤知微含笑着过来,衣袂飘飘从一地七横八竖的仆妇中间走过,顺脚将靴子上沾着的茶水在安大娘脸上擦了擦,行动详确和顺,擦得极其谨慎,擦了正面擦背面,擦了靴面擦靴底,一边擦一边驯良的道:“你看,拦路是不对的,躺下来拦路就更不对了,好狗都不会如许拦,还不快起来?夫人的高朋还等着你送点心呢。”
凤皓跳起来,哗啦一声,仿佛带翻了桌子。
她衣袂飘然的从一地嗟叹的仆妇间走过,在秋府保护过来之前,已经带着顾南衣,直奔西北角阿谁小院。
顾南衣站在一地碎片和血水中,嫌脏,因而安静的从倒下的七个女人身上踩了畴昔……
随即她从顾南衣手中接过那半碗青菜饭,推开门走进,直直走到正惊诧昂首看她的凤皓面前,一伸手,道:“张嘴。”
“你……”安大娘恨得眼睛发蓝,一偏头恶狠狠咬住了她靴尖,可惜凤知微靴尖都塞了棉花,那里咬得着,凤知浅笑吟吟看着她,顺势脚尖一踢,安大娘“吭”的一声,牙齿撞着舌头,血再次呼啦啦冒出来。
安大娘理理乱发,喘气半晌,命人清算起那些碎片。
因而方才爬起一半抖动手指要骂凤知微的安大娘翻翻白眼,被再次踩倒下去……
惨叫声响成一片,凤知微无辜的眨眨眼,这才说完剩下的半句话,“几个月前。”
这一拳没用任何内力,却也打得毫无武功的凤皓“啊”的一声大呼,嘴一张,凤知微抬手就将半碗饭倒进了他嘴里。
一晃,这么多年。
彼时弟弟大口吞吃,她往娘碗里拨菜,桂花如浅黄珍珠,散落在微糙的米饭里,娘再拨返来给她,幽幽油灯下,相互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