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宁王之女,排行在四,十四岁的凌无忧。
“我有的选吗?”凌无忧长长羽睫微垂,似雏鸟有力耷拉而下的羽翅,沉重而无助,末端,轻叹一声,“那便去罢。”声音无可何如,活脱脱一软弱可欺的小丫头。
凌无忧身侧,一个与她年事相仿,束着高多发髻,穿戴半旧竹青色短衣衫的少年,广大衣衫似不称身,腕起的袖子暴露截白晰皓腕。
“四蜜斯谈笑了,”刘嬷嬷忙转了目光,干笑两声。对这位,她可不敢有半点草率,这位落魄皇室血脉,但是“丹平”郡主,乃至是“永昌”郡主替嫁和亲的不二人选。
未成想规若凝一家子已落魄至此,竟另有奴婢奉侍?刘嬷嬷心有奇特,不觉多看了文娘和阴雨晴几眼,俄然眼睛一亮,终是认出文娘。
“夫人,”门外忽又传来脚步声和妇人镇静笑声,“您和四蜜斯的绣品我已交去绣坊,人为领来了,整整一百五十文呢,绣坊老板又给了几样活儿,我把荷包子和图样绣布已放到您……”
文娘同卢伯为伉俪,皆为宁王府家生子,宁王罹难前的一个月,伉俪二人得了宁王妃恩允返乡祭祖,得以幸运脱难,待得知京中剧变仓猝赶回都城,宁王府已开罪抄家,幸存的主子们与数百家奴皆已在放逐之路。
刘嬷嬷禁不住暗磨牙:一百五十个大钱便美得跟甚么似的,一群穷酸!
少年乌浓长眉形似细柳叶,五官细致清美,清澈澄彻的眼眸傲视生辉,透着机警隐着滑头,白里透红的小脸儿布了一层细汗,于投射而入的光中闪着点点晶莹,她亏弱的双肩背着一捆柴,柴上搭着弓,两手各拎着只肥嘟嘟五彩斑斓的野鸡,野鸡脑袋上的血渍已干枯发乌。
“娘――”
进屋猛瞥见一屋子的人,笑呵呵的文娘立时收了声,下认识整了整粗布衣衫,双手浅浅交叠在腰侧,上前恭恭敬敬的向夫人,公子和蜜斯屈膝行了礼,行动标准,神态自如,一看便是受过杰出教养的嬷嬷举止,末端,垂手而立轻声问:“夫人,但是要奴婢烧水来?”
女孩柳眉杏眼,肤白比雪,清灵灵的杏眸中漾着灿烂光彩,粉唇微启,眸光轻动,眉眼间便已含了娇媚带着娇俏,虽不过十四五风景,却娇花翘枝头,活脱脱一美人胚子。
得,这是有多不待见她呀,连白水都不肯上。
刘嬷嬷瞪大了眼,不觉看呆了,五年未见,曾经圆润粉嫩的小女孩儿转眼已是纤体小巧有致,笑嫣花开的小美人。
规若凝目光扫过难掩嫌弃之色的刘嬷嬷,淡淡道:“瑾王府出来的管事嬷嬷,戋戋白水如何入得了口,不必了!”
迎着刘嬷嬷对劲且调侃目光,文娘神采安静,眸光淡淡,似再没有甚么可掀起她心中的风波。
女扮男装的她,名唤阴雨晴,四岁大的她跟着失忆流浪的母亲病倒在街头,人缘偶合下为宁王所救,当夜,其母药石罔效病故,宁王佳耦怜她人小失母,便留她于宁王府为婢,伴在仅两岁的凌无忧身边,两人虽为主仆却情同姐妹,从小嬉玩长大。
凌苍悟一身的杀气刹时敛了去,含霜凤眸看向两人时已含了些许和顺笑意,宠溺的目光从凌无忧落到阴雨晴仰着的小脸儿时,眸光一闪,眼底里多了分庞大情素,虽温声却带着丝责备,道:“开了春野兽蛇虫活动渐跃,山中多有伤害,怎得又去山上拾柴打猎了?”
规若凝精力一镇,微点头,惨白的脸上着了点赤色,看着这两个花儿般初初绽放的孩子,便心生柔嫩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