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棠俄然惨叫一声,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好痛……”
即便他们修炼至今,能够被触碰,能够被看到,但没有躯体支撑的灵魂毕竟是灵魂,落空血脉、骨骼、腑脏、灵肉,他们只能以鬼的身份存在于人间。
这座骥山县的商贾大户在短短一年间竟因厉鬼所扰破败至此,除了少数逃脱的朱家人外,这里已是一座死宅。厉鬼皆被收去,前院那些昨晚被杀的奴婢尸身已被白雪覆盖,而在后宅,满地白雪中,悄悄躺着六夫人的尸身――胸前中空,死状惨痛。
“说得没错!”
他们齐齐将目光聚到夫澜身上,却见他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眼神飘忽,浑身血迹在晨光白雪下有种惨烈的妖艳。
禾棠总说要找她报仇,可真的看到她被厉鬼操纵,最爱的小儿子又被夫澜所杀,而她本身亦是死无全尸,灵魂被吞,连做鬼报仇的机遇都没有――真是可悲可叹。六夫人的五官与禾棠极像,常日里总扬着眉一脸刻薄,现下死了,死不瞑目,五官竟与禾棠刚死时非常类似了。
神棍的神采还是是鬼的惨白,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气色好多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地府不会熟视无睹吧?”杨锦书的印象里,阴差们总说现在这位阎罗王很不好惹,最看不过恶鬼挑衅地府的事产生。现在阳间产生的多起报酬纵鬼之事,远远超出了地府的容忍范围,那位阎王怎会置之不睬?
他在井底待了太久,浸入骨髓的冷让他连灵魂都感受冷冰冰的,他偷偷自朱小五身材里出来时,也老是避开日光,此时……这暖和的感受真是久违了。
“地府才是贪污*最严峻的处所,要不然如何会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神棍仰着下巴找认同,“是吧锦书?”
“对了,清净和尚呢?”禾棠俄然想起这茬来,“他比我们走得早,如何一起没见他?”
朱家家大业大,何如一夜之间尽数毁灭,无人可继,唯有半人不鬼的朱小五勉强算朱家的担当人。
闵悦君淡淡道:“他自会找返来,不必理睬。”
“也能够微服私访了!”禾棠搭话,“毕竟每一个当老迈的人都喜好这一套,就像人间的天子!”
他伸展手臂,微微昂首,闭着眼享用微小的晨光:“真和缓。”
说完,他拔腿便跑,朱小五的身材仿佛完整没有成为他的负累。
“太阳出来了……”夫澜低低一笑,“我真是……好久没有如许站在阳光下了。”
仿佛为了呼应他的话,远处传来一声鸡鸣,凌晨准期而至。
半个时候后,他们几近将骥山县周遭二十里都搜遍了,终究在快意家不远处找到了他的踪迹。一行赶紧赶去,却见山间白雪中,清净和尚抬头倒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他的佛珠,双目紧闭,身材生硬,气味全无,已经死去多时。
“做人真好。”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会痛,会呼吸,能感遭到太阳的温度,另有脚下的雪……空中的寒气也令人愉悦。”
杨锦书用手指悄悄抚着他的背,安抚道:“毕竟是你母亲。”
神棍的神采也有些差,看着杨锦书道:“修罗伞……”
他与杨锦书都这么说,那两个也没了定见,跟着他一起分开。
这话何其熟谙,让杨锦书想起他与禾棠的亲吻。禾棠说,做鬼的感受太不实在,呼吸、心跳、温度、感受……太虚幻。
“禾棠。”杨锦书将他小小的身材往肩膀上拢了拢,耐烦道,“信赖我,两个母亲的执念,毫不是他一个刚从井里逃脱的厉鬼能够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