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双手杵着竹竿,鼻尖冒出了汗,神采发白的跑到黄菁菁面前,不由分辩伸手抱住了她大腿,“奶,吓死我了。”

黄菁菁默不出声,持续喝着碗里的粥,范翠翠觉得黄菁菁站不住脚,举高音量又说了遍。

顿时东屋的哭声没了,传来范翠翠不太天然的声音,“梨花不谨慎磕在桌沿上了,没事了啊娘,饭煮好了,我顿时出来。”

周士武坐不住了,忙放下碗筷追了出去,周士仁亦步亦趋,只周士义岿然不动坐在桌前,瞋目瞪着范翠翠,“二嫂,这个家里娘说甚么就是甚么,甚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看把娘气成甚么模样了,你还不从速说出去给娘报歉?”

身侧同时响起两声刀割树叶的声音,黄菁菁目不斜视,假装没瞥见两人,割树叶的行动不断。

栓子喘了两口气,露在外边的手冰冷如雪,他搓着黄菁菁大腿取热,“我从西边找过来的,都没人。”树林大,他从西喊到东,嗓子都喊破了。

栓子点头,他不明白他奶为何态度转得如此快,一眨眼,泪节制不住落了下来,抬起手背抹了抹,哭着往回走,黄菁菁挥起镰刀,语气不耐,“老三,你归去奉告你媳妇和老四两口儿,都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黄菁菁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天寒地冻,村里很多人家去井边打水洗衣服,冻得双手长冻疮,皲裂流血不止,黄菁菁让她们担水返来,烧热后再洗衣服,以是,一年四时洗衣服没甚么辨别,不累人。

这话甚得范翠翠情意,梨花才两岁,不懂事打几下就乖了,比栓子好管束多了,她便没说甚么。

周士武饶有兴趣的竖起了耳朵,周士仁则忐忑不安。

范翠翠焦急了,搁下筷子,用心挺了挺肚子,“娘,我怀着身子,照顾三个孩子恐怕故意有力,蹲着洗衣服会压着肚子,本就轮到四弟妹……”

咯滋声,又两片树叶持续被割下,黄菁菁回身扔进背篓,淡淡道,“我气甚么,她有多聪明又不是不晓得。”

饭桌上,没有黄菁菁的意义谁都不敢动,而黄菁菁不为所动,走向上首坐下,“动筷子吧。”

一下午,山里的氛围非常诡异,谁都不敢惹黄菁菁,诚恳本分做动手里的事儿。

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

栓子一听,哭声更是大了,周士仁怕孩子有个好歹,背起栓子下了山。

范翠翠鼻孔哼了声,没吭气,但算是同意了。

黄菁菁割下树叶,范翠翠接过然后码好放进背篓,她谨慎翼翼的盯着黄菁菁侧颜,对这个婆婆的惧意更甚了。

周家的午餐简朴,煮红薯和细粮饼,吃过午餐,黄菁菁又去了山里,既是想趁着夏季挣钱,很多攒些树叶,下午家里没甚么活,范翠翠跟着上山割树叶,黄菁菁没说甚么,脸上无悲无喜,范翠翠内心没底,凑到她身边,低低解释了早上的事,“三弟妹主动说帮我,我没想偷懒,娘别曲解了。”

不到一刻钟,刘氏就灰头灰脸的来了,不见老四两口儿的影儿,黄菁菁甚么话都没说,脸上无波无澜,安静得可骇,他们先割树叶,邻近中午了才一趟一趟的往家挑,一上午,四人割了很多树叶,堆在堂屋压了又压,黄菁菁浑身冒汗,山上割完的树叶全挑返来了,她在檐廊下坐了会,端着盆子去灶房打水,东屋外,范翠翠眼眶通红的拉着周士武回了屋,黄菁菁故作没瞥见,端着水出来,东屋传来小声地压抑的哭声,她哼了声,喊道,“老二媳妇,家里谁在哭呢?是不是梨花,一个孩子都带不好,你如何当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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